第十七章 死生
,还望全他最后的心愿。
杨楝默示锦衣卫呈上弓箭。不出所料,杨樗一箭穿柳之际,周遭烟尘四起,数不清的兵马将銮驾团团围住。虽然兵士们全都换了盗贼的服色,但杨楝一眼便认出那个一马当先杀过来的猛将,正是忠靖王世子徐安照。
护驾的锦衣卫大抵是得了皇帝的密旨,虚作声势地格挡了一番,就让徐安照杀到了车前。长枪抵到辕门的一霎,杨楝猛然掀开车帘,趁着徐安照那一瞬间的愕然,他手中的佩剑也刺了出去。
“我遇见了什么不要紧,”他说,“这是要看事到如今,皇上打算要什么样的结果。”
徐安照全力支持福王承嗣,最后却惨淡收场,难免生出不臣之心来。皇帝故意称送杨樗出城,以诱其出手,而暗中却令杨楝行李代桃僵之计。以目今的局面,皇帝并无十分的把握能够一举端掉徐党,他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若能扑杀徐安照一支固是好事,若遭徐家反弹,则将杨楝推出去顶罪,以“谋逆之名”顺手除掉这个碍事的侄儿。
徐安照并不愚蠢,发现车中竟不是皇帝本人的那一刻,便知自己被暗算了。杨楝使的佩剑并非应手兵器,只划伤了他的脸。他立刻高呼“徵王谋反”“清君侧”,带着手下将御驾从人砍了个七零八落,竟是一个活口也不留。
这般情形,也没有超出皇帝的预期。他原指望坐山观虎斗,等城外闹够了才出面平息事态。不料神机营的一支兵马却提前到了,徐家将士虽有悍名,陆文瑾手下的人却也不是吃素的。到了这份儿上,徐安照亦不能跟官军硬战,唯有且战且退。而就在这时,徵王被杀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放出这个消息,是小陆的计策,不过我确实是差点死在徐安照的枪下……到底不是他的对手。”杨楝叹道。
陆文瑾心知皇帝不肯放过杨楝,唯有先传死讯令皇帝放心,才可能不予论罪,进一步将“残害亲王”的罪名扣在徐安照头上。这时朝中内应已起,奉天殿外群臣哭声震天。为平定人心,皇帝必须出来先给个说法。天子一言九鼎,他既然承认了徵王替他受难,待到杨楝死里逃生回到宫中,再要改口可就难了。
“他肯说这话,倒也难得。”杨楝道。
琴太微缓缓道:“说来还是小七机灵。那天晚上趁着乾清宫的那位内官洗脸的工夫,截下了他的腰牌,后来竟直接拿给他干爹了。田公公把这腰牌给了郑叔叔,郑叔叔亲自拿去还给了那位内官,却用这腰牌印了十来张拓片,立时传到宫外去。据说皇上已经把那位公公赶去伺候杜娘娘了。”
“……郑先生说的?”杨楝问。
郑半山虽能时常过来问脉,却因杨楝人事不省,只能断断续续地将宫府内外各种情形讲给琴太微听,教她记下趁空转告杨楝。“郑叔叔说了,皇上这次做局没有做好,倒被太后及时识破,扳回一成。如今两边相持不下。太后的意思是既要保住殿下,也不能伤了徐家。忠靖王的请罪奏疏,前日也已经送到了。皇上仍在犹豫……”
“皇后呢?”
琴太微摇头道:“事出之后,皇后娘娘在乾清宫脱簪除服,跪了一晚,皇上只劝她不必担忧。她……也就什么都不说,连斋醮都停了,不过曾也遣了女官过来问候殿下。”
“既然犹豫,只怕终究是下不了手的。”杨楝道。
“郑公公也是如此说。说起从前,皇上也是靠着徐家才有今日,要翻脸哪有那么容易?就眼前来讲,今年的船税还没交上来,要是罢了忠靖王的官定然就没了。几千万银子的亏空,一时间哪里去找补?年底的岁寒钱都发不出来。”
“抄了他的家,不就有了?”杨楝冷笑道。
“也不是没有人这么说。”琴太微道,“可是,偏偏潦海又打起来了。”
听见潦海二字,杨楝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