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生活来源没有了，国家从原来管你的切，到下彻底不要你了，不管你了，在这个时代，曾经被荣耀和幸福感包围的工人们时间根本无法想通，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南方的情况其实还好，至于北方和西南的那些工业省份，感觉真就像是天突然塌下来了，以至于后来，当黄泓在99年春晚上轻松愉快地喊出那句人民要为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多少个家庭，憋屈郁闷到吃不下年夜饭。

    江澈突然想到，老妈好像也快从县里唯的集体厂下岗了，应该就是明年，印象她还因此在家哭了好几天。

    “看什么看？滚，都给我滚远点，再看老子弄死你们。”

    乍响的声音打断了江澈的思绪，唐连招扶着姐姐扭头吼了声，围观的人群慌乱散去。

    “还有你……开车啊！老子都下车了，你还停这里干嘛，看戏啊？”

    “谁，谁看了，我这不是怕你个祖宗还要上么。”司机小声嘀咕声，再次发动汽车。

    唐玥手上用力挣了挣弟弟的衣袖，面色惭愧的转过头看向公交车上的人，小声的点头致歉，听不清楚，但是能看见。

    就这样隔着道车窗，她的脸从江澈的眼前缓缓滑过。

    那是张能将几乎每个男人瞬间带回纯真时代的脸庞，精致、纯粹，带着后来很难寻觅的宁静气息。

    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双眼睛是透澈的，眼神里藏着不安，因为泪水不时溢出来，更变得生动而惹人心疼。

    这刻江澈才真正理解了两个他曾以为熟悉的成语，个叫梨花带雨，个叫楚楚可怜。

    如果再加个，大概应该选明净动人。

    “谢谢，纯真年代。”

    心情莫名的变好，江澈自己个儿小声嘀咕了声，嘴角不自觉的微笑。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车窗对上了，只是刹，唐玥看眼，就慌乱转过头去。

    车行渐远。

    江澈路欣赏着这座城市“曾经”的景象，凌乱的街道，有高楼，也还有成片的瓦房和灰色的旧洋楼，甚至远些，还能模糊看见农田和荒地的模样。

    未来的十几年间，切都将变样，这里，会是座不断趋近千万人口的现代化大都市。

    唐玥具有时代气息的脸庞再次浮现在脑海里，江澈突然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后来好像听过几句关于厂花姐弟的传闻，他们似乎出了什么事，度被街头巷尾的议论……

    但是当时没听太真切，而且毕竟时隔二十多年，江澈凝神想了会儿，实在记不清了。

    ……

    ……

    1992年，又是个春天。

    这是句后来人尽皆知的歌词，其实在江澈的认识和理解，相比78年，92年才是改革开放进程更为关键的年，因为这年明确了市场经济的地位。

    从此开始的每年，工作、生活、金钱、物质，甚至人们的思想和观念，都将以最迅猛的姿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年绿皮火车还没提速，而且习惯性的晚点了。

    在火车晚点近个小时后，江澈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高铁时代从临州市到水昌市是两个小时车程，但这是1992年，江澈在拥挤、嘈杂、散发异味的火车车厢里晃了足足六个小时，才到地级市水昌市。

    而后，他还得从水昌市转车，再坐三个小时客车，才能回到家乡泉n县。

    汽车到站已经是夜里九点，四下里灯光昏暗，这时候的车站还不在城郊，但是江澈的家在城郊，栋的两层半的小楼，后来值不少钱。

    这年头小县城还没有什么出租车，好在也不大，江澈路“昨日重现”，徒步回家。

    “爸、妈。”

    站在门口，喊出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