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王大夫
道,王大夫绝对算得上他们这一行里的大款,都有闲钱玩股票了嘛。上证指数和深证指数里就有他的那一份。
王大夫麻烦了。他的麻烦其实正在股票上。要说有钱,王大夫的确有几个。可是,王大夫盘算了一下,就他的那点钱,回南京开一个店只能将就。要想把门面弄得体面一点,最切实的办法只能是合股。但王大夫不想合股。合股算什么?合股之后小孔到底算谁的老板娘?这个老板娘小孔当起来也不那么痛快。与其让小孔不痛快,倒不如等一等了。在“老板娘”这个问题上,王大夫死心眼了。他本人可以不在意这个“老板”,对小孔他却不愿意马虎。人家把整个的人都给了自己,容易么?作为报答,王大夫必须让小孔当上“老板娘”。她只要坐在他的店里,喝喝水,磕磕瓜子,他王大夫就是累得吐血也值得。
王大夫怎么会把钱放到股票上呢?说起来还是因为恋爱。恋爱是什么?王大夫体会了一阵子,体会明白了,无非就是一点,心疼。王大夫就是心疼小孔。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心疼小孔的那双手。
虽说都在深圳,王大夫和小孔的工作却并不在一起,其实是很难见上一面的。就算是见上了,时间都是掐好了的,也就是几个吻的工夫。吻是小孔的最爱。小孔热爱吻,接吻的时间每一次都不够。后来好些了,他们在接吻之余也有了一些闲情,也有了一些逸致。比方说,相互整理整理头发,再不就研究一下对方的手。小孔的手真是小啊,软软的,指头还尖。“小葱一样”的手指,一定是这样的了吧。但小孔的手有缺憾。中指、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关节都长上了肉乎乎的小肉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吃推拿这碗饭的,哪一只手不是这样?可是,王大夫很快就从小孔的手上意识到不对了。小孔手指的骨头不在一条直线上,从第二个关节开始,她的指头歪到一边去了。王大夫拽了一下,直倒是直了,一松手,又歪了。小孔的手已经严重变形了。这还叫手么?这还是手么?小孔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不好意思了,想把手收回去。王大夫却拽住了,小孔哪里还收得回去?王大夫就那么拽住小孔,愣住了。
小孔的身子骨偏小,又瘦,说什么也不该学推拿的。客人真是什么样的都有,有些客人还好,碰不得,一碰就痒,一碰就疼;有些客人又不一样了,是牛皮和牛肉,受力得很。你要是轻了,他就觉得亏,龇牙咧嘴地提醒你:“给点力气嘛,再给点力气吧。”这样的祖宗王大夫就遇上过,最典型的例子是一个来自非洲的壮汉。这个非洲来的兄弟中国话说得不怎么样,有三个字却说得特别地道:“重一点。”一个钟之后,就连王大夫这样夯实的小伙子都被他累出了一身的汗。小孔的手指头肯定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当中变形的。以她的体力,以她那样的手指头,哪里禁得起日复一日?哪里能禁得起每一天的十四五个小时?
“重一点!再重一点!”
王大夫捏住小孔的手腕,摸着她的指头,心碎了。突然就把小孔的手甩了出去,最终却落在了他的脸上。“啪”的就是一个大嘴巴。小孔吓了一大跳,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王大夫似乎抽出瘾来了,还想抽。小孔死死地拽住了,一把把王大夫的脑袋搂在了胸前。小孔哭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王大夫把钱投到股市上去带有赌博的性质,其实也犹豫了一阵子的。一想起小孔的手,王大夫就急着想发财,恨不能一夜暴富。可这年头钱再怎么发疯,手指缝终究是手指缝,总共也才有八个。眼见得一年又过去了一大半了,王大夫的天眼开了,突然就想起了股市。这年头的钱是疯了,可是,再怎么疯,它还只是个小疯子。大疯子不叫钱,叫票,股票的票。股票这个疯子要是发起疯来,可不是拿大顶和翻跟头了,它会拔地而起,它会旱地拔葱。王大夫在上钟的时候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