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了。他再迟钝也知道杜晓逸是给他刨了个坑，在明知国内只有0万和60万两种规格的情况下，非要确定一个6万千瓦的规格，这显然就坐实了不想使用国产设备的企图。可要他不知道这一点，似乎也很难得过去。

    “怎么，沈主任不了解这个情况吗？”

    “这个情况嘛，呃，还是了解一点的。”

    “那么也就是，沈主任也知道这个招标方案是故意排斥国产设备的？”

    “这个……我没有想过……”

    “是没有想过，还是觉得应该如此？”

    “就是没有想过。”

    “嗯，那好，现在你能想到这一点了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支持这个方案，还是反对这个方案呢？”

    “我只是负责电厂建设的，招标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有关规格的问题，是上级领导考虑的事情，我的级别不够的。”沈利平脑门上沁着汗水回答道。

    杜晓逸笑得更甜了，她道：“沈主任，咱们今只是随便聊聊，并不涉及到决策的问题。你作为在电力系统工作了0多年的老同志，对于电厂招标故意排斥国产设备的问题，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吗？”

    “没有！”沈利平坚定地回答道。尼玛，什么叫随便聊聊，我跟你有那么熟吗？你提的问题，分明都是坑，我掉进去都不知道怎么爬出来。

    杜晓逸点点头，在采访本上写了几笔，然后道：“那么沈主任，我打算在稿子里这样写：沙亭电厂筹备处主任沈利平同志表示，电厂招标是否使用国产设备，他毫不关心，他日常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职务和工资待遇而已……”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沈利平急了，这算什么话，一个国家干部对于自己份内的工作毫不关心，这种话传出去还了得吗？

    “那么，你是关心这件事情的啰？”

    “那是当然！”

    “既然如此，你的看法是什么呢？”

    “这……”沈利平再次无语了，怎么绕了一圈，自己又被绕进去了？

    “沈主任，我能不能这样猜测，其实你的内心也是非常爱国的，也盼望我们的电厂能够更多地使用国产设备……”

    “嗯，可以这样吧。”

    “可是，在沙亭电厂招标的问题上，像你这样具有爱国情怀的同志却没有获得发言权，少数迷信进口设备的官员垄断了决策过程。”

    “好像不能这样吧？”沈利平快要哭了，他什么时候过这样的话了，这分明都是杜晓逸编造出来的好不好？可杜晓逸编的这套话，又是正确无比，沈利平想否认也不知道从何起。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矛盾，支持6万千瓦的规格，就意味着他是那些迷信进口设备的官员的同谋，反对这个规格，又会被杜晓逸当枪使，用来向省计委发难。他倒是想过“无可奉告”这样的外交辞令，但杜晓逸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人家问的都是涉及到沈利平个人的事情，你敢无可奉告，人家就能你尸位素餐，作为一名项目负责人，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杜记者，这件事情，你就别为难我这个在下面跑腿打杂的人了。”沈利平只能打起了悲情牌，“电厂招标这么大的事情，是省里的领导决定的，我这么一个的处级干部，能什么？用国产设备也好，用进口设备也好，真的不是我能够评价的。这样好不好，杜记者，你看我这里工作也很忙，实在没时间接受你的采访，今的采访是不是就到这里算了……王！”

    最后一声，沈利平是冲着房间外面喊的，秘书王早就在门口守着了，听到呼唤，他一个箭步闪身进来，站到杜晓逸的身边，陪着笑道：“杜记者，沈主任工作很忙，今的采访就到这里吧。我们这个地方是郊区，条件不太好，旁边也没什么好饭馆，这点意思，就当是请杜记者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