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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你了解得很少,凡•高先生,可是这很少的一点情况却又是很不幸的。你当画家有几年了!”
“三年。”
“你还没有取得成功。还要多少年才能成功呢?”
“我不知道。”
“在你从事绘画之前,你做过什么呢?”
“画商、教师、书商、神学生和福音传道者。”
“都失败了吗?”
“我放弃了。”
“为什么。”
“我不适宜干那些名堂。”
“多少时候以后,你将放弃绘画呢?”
“他永远不会放弃!”玛戈特叫道。
“在我看来,凡•高先生,”大姊姊说,“你要娶玛戈特是太冒失了。
你不可救药地被社会所抛弃,既不名一文,又无能挣一个子儿,无法坚持任何一种职业,就象二流子和流浪汉似地东荡西游。我们怎么敢把我们的姊妹嫁给你呢?”
文森特摸索烟斗,又放了回去。“玛戈特爱我,我爱她。我能使她幸福。
我们在这儿再住年把,然后到外国去。她从我这儿得到的将永远是照料和爱情。”
“你会遗弃她!”别的一个姊妹叫道,她的声音更尖。“为了某一个坏女人,就象海牙的那一个,你就会厌倦她,抛弃她!”
“你就是为了她的钱才想娶她!”另一个说。
“但你得不到的,”第三个宣告。“妈妈要把这笔钱放回到产权中去。”
眼泪涌出了玛戈特的眼眶。文森特站起身来。他认识到在这些雌老虎身上浪费时间是白费的。他只需在埃因霍温与玛戈特结婚,然后立刻赴巴黎。
他现在还不想离开布拉邦特,画还没有完成。但一想到让玛戈特单独留在那班变态女人的家中,不由得一阵战栗。
接下去的几天中,玛戈特很难受。第一场雪降落了,文森特只能待在工作室里作画。贝格曼家不允许玛戈特来看他。从早晨起床起,直到佯装要睡觉而得到允许时止,她无时无刻不被逼倾听对文森特的无休止的攻讦。她和她的一家一起生活了四十年;她认识文森特不过几个月。她憎恨她的姊妹,因为她清楚,是她们毁掉了她的一生。但是憎恨是爱的一种更为含糊的形式,有时候,它繁殖起一种离奇的责任感。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呢,”文森特告诉她,“或者至少就在这儿跟我结婚,不管她们同意不同意。”
“她们不让我。”
“你的母亲?”
“我的姊妹。妈妈不过坐在后面表示赞同而已。”
“你姊妹们说的话那么要紧吗?”
“我告诉过你,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爱上了一个男孩,还记得吗?”
“记得。”
“她们阻止了我。我的姊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生中,她们老是阻止我所要做的事情。我决定探访城里的亲戚,她们不让我去。我想读书,她们不允许家里有本好一点的书。每次我邀请一个男人到我们家来,她们就在他离去后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这样就能使我不再见到他。我一直想干点什么;当一名护士,或学习音乐。就是不可能,我一定要跟她们想得一样,完全按照她们的样子生活。”
“那现在呢?”
“现在她们不让我嫁给你。”
新近获得的大部分生命力,从她的声音和姿态中消失了。她的嘴唇于裂,双眼底下的微细的肉色雀斑又显露出来。
“别担心她们,玛戈特。我们结婚,事情不就完了。我的弟弟一直建议我上巴黎去。我们可以在那儿住。”
她没有回答。她坐在床沿上,呆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