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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眼睛看到它们本来在摇晃一样。”文森特说。
他的耳中响起了莫夫的声音:“你无法对一根线条作出明确的表现吗,文森特?”
他重又坐了下来,让这些画深入心坎。过了一会儿,他领悟到其中的一个手法,这个手法使绘画彻彻底底地闹了一个革命。这些画家把空气在他们的画中塞得足足的!那活生生的、流动着的、充分的空气对处于其中的物体,是多么重要呀!文森特知道,对学院派来说,空气是不存在的;他们仅仅在空间中放进僵硬不动的物体。
这些新人!他们发现了空气!他们发现了光和气流、大气和太阳,他们透过颤动的气流中的无限的力来观察事物。文森特认识到绘画决不可能有相同的重复。照相机和学院派,只是死板地复制;画家则透过物体固有的品质和物体活动在其中的阳光四照的空气,观察一切物体。这些人几乎好象是创造了一种新艺术。
他跌跌冲冲地走下楼梯。泰奥在大厅里。他转过身来,嘴上挂着一丝微笑,热切地察看兄长脸上的表情。
“哦,文森特?”他说。
“噢,泰奥!”文森特低声说。
他想讲,但讲不出。他抬头往上面的隔层楼瞟了一眼。转身奔出陈列馆。
他沿着宽阔的林荫道走去,直走到一座八角形建筑前,认出是歌剧院。
穿过一条石建筑的峡谷,他看到了桥,于是朝河走去。他滑向水边,手指伸进塞纳河。他走过桥,对青铜骑士像看也不看,穿过左岸的街道迷宫,向前走去。他稳步地向上爬。经过一个公墓,巍峨右拐,来到一个大火车站。他忘记了已经越过塞纳河,向一个宪兵询问到赖伐尔路该怎么走。
“赖伐尔路?”宪兵说,“你走到城市的相反方向来了,先生。这里是蒙帕纳斯。你该走下山,越过塞纳河,再片上走到蒙马特尔。”
文森特在巴黎瞎走了几个小时,不在乎往哪儿走。先是有富丽堂皇店铺的、宽阔干净的林荫道,接着是鄙陋肮脏的小巷,再后是资产阶级的街,街上一排排的酒店没完没了。他又走到了一座小山的顶上,这儿耸立着一座凯旋门。他向东俯瞰一条树木成行的林荫道,两旁一条条狭狭的绿化带,在一个立着埃及方洒塔的大广场上结束。向西,他了望一大片树林。
他找到赖伐尔路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望中的疼痛被极度的疲劳麻木了。他径直走到安放他的一捆捆图画和习作地方。把图画全散在地板上。
他凝视他的画。天哪!阴暗,枯燥。天哪!沉闷,毫无生气,死气沉沉。
他一直在一个早已过去了的世纪中作画,却毫不觉察。
泰奥在天黑后才抵家,发现文森特木然地坐在地板上。他跪在兄长的旁边。最后一丝日光被吸出了房间,泰奥静默了一会儿。
“文森特,”他说,“我知道你的感觉。大吃一惊吧。很惊认,是吗?我们正在把绘画中历来被认为是神圣的东西,全抛到九霄云外呢。”
文森特的忧郁的小眼睛,碰上了泰奥的双眼,盯住不放。
“泰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以前为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带到这儿来?你让我浪费了长长的六年时光。”
“浪费时光?真是胡扯。你练出了你自己的本领。你画得象文森特•凡•高,而不是别人。如果你在尚未形成自己的独特表现形式之前来到这儿,那末巴黎会把你捏成它的模样儿。”
“但我怎么办呢?看这堆破烂!”他一脚踢穿一张阴暗的大幅油画,“毫无生命,泰奥,毫无价值。”
“你问我该怎么办?我来告诉你。你要学习印象主义的光和色彩。你必须大量地借鉴他们。但到此为止。你决不能模仿。你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