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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的吧,凡•高。人人都这样。哦,我来告诉你。”
“噢,别!你不必提起那个。”
“你大概也知道。”他折起拐杖,肩靠着它。“我生来骨头脆。十二岁那年,我在跳舞地板上滑了一交,跌断了右大腿骨。第二年掉入一条沟里,跌断了左大腿骨。从此以后,我的两条腿就没有长过一寸。”
“这使你感到不幸吗?”
“不,要是我跟平常人一样,决不会成为画家了。我的父亲是图卢兹的伯爵。我有希望继承爵位。如果我想要的话,我能得到元帅官杖,和法兰西国王并鞍。就是说,假使还有法兰西国王……但是,他妈的,一个人能成为画家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做伯爵呢?”
“是的,恐怕伯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们还要往前走吗?德加的工作室就在下面的小巷里。有人说我是抄袭他的作品,因为他画芭蕾舞演员,而我画红磨坊的姑娘。他们喜欢讲什么就讲什么吧。这是我的家,方丹路十九号乙。我住在底楼,你也许已经猜到了吧。”
他推开门,点头请文森特进去。
“我一个人住,”他说,“请坐吧,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可坐的地方。”
文森特环顾四周。除了画布、画框、画架、画凳、踏板和一卷卷披布之外,工作室里还塞了二张大桌子。一张桌上摆满一瓶瓶好酒和各种颜色的饮料;另一张桌上堆满舞鞋、假发、旧书、裙衫、手套、长袜、粗俗的照片和贵重的日本版画。在这乱七八糟当中,只有一小块空地方可让洛特雷克坐下来作画。
“怎么啦,凡•高?”他问,“找不到地方可坐吗?把地板上的垃圾踢开,拖把椅子到窗口。一共有二十七个姑娘。我和每一个都熟悉。你要充分了解一个女人,就要和她接触,你是不是同意?”
“对。”
“给你素描。我曾拿给卡皮西纳的一个画商看过。他说:‘洛特雷克,你干吗老盯住丑恶的东西不放?你干吗老是画些你所能找到的最卑贱、最不道德的人呢?这些女人令人作呕,极端地令人作呕。她们的脸上写着她们的堕落和邪恶。难道现代艺术就是意味着创造丑恶吗?难道你们画家竟变得对美如此视而不见,所以只能描绘尘世间的渣滓吗?’我说:‘请原谅,我感到有点恶心,我不想把你的可爱的地毯弄脏。’光线行吗,凡•高?喝点什么吧?请别客气,你喜欢喝什么?你要的,恐怕我都齐备。”
他灵活地在倚子、桌子和披布间一瘸一瘸地穿来穿去,倒了一杯酒,递给文森特。
“为丑恶干杯,凡•高,”他喊着,“但愿丑恶永远不传染到美术院!”
文森特一饮而尽,研究起洛特雷克的二十七张蒙马特尔一家妓院内的姑娘们的素描。他看出,艺术家把她们象他目睹的那样画了下来。她们是客观的肖像,没有道德说教。在姑娘们的脸上,他抓住了不幸和痛苦、麻木和淫荡、兽欲和精神苦闷。
“你喜欢农民的像吗,洛特雷克?”他说。
“喜欢,如果不是感伤主义化的。”
“嗯,我画农民。使我吃惊的是,这些女人亦是农民。可说是肉体的园丁。土地和肉体不过是同一事物的两个不同形式,对吗?这些女人耕种肉体,而人的肉体必须经过耕作,才能产生生命。这是一桩好工作,洛特雷克,你表达了值得表达的东西。”
“那你认为她们不丑吗?”
“她们是生活的真正的、锐利的注释。那是最高的美,你以为如何?倘若你把这些女人理想化或感伤化,就把她们弄丑了,因为你的肖像是怯懦而虚假,现在你如实地反映了你所看到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美,对吗?”
“啊呀,为什么世界上不多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