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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文森特说,“但是不同意。”

    “我们慢慢会看法一致起来的。”

    修拉直起腰来,脱下工作衣,用它把地板上的马戏场图画擦掉。

    “现在我们再来画平静,”他继续说,“我画张大碗岛的风景。我把所有的线条画成横平的。色调不暖不冷,就这样;色彩不暗不亮,就这样。你看到吗?”

    “讲下去,乔治,”高更说,“别提愚蠢的问题。”

    “现在我们来画悲哀。我把所有的线条画成下垂的,就象这样。我们以冷色调为主,以暗色为主。你瞧!悲哀的本质!一个小孩子也能画。在画布上分配空白的数学公式可以记在一本小书里。我已经制订出来。画家只需要读一下书,到药店去,买些有详细说明的颜色罐,按规则去画。他就能成为一个科学的、优秀的画家。他能在阳光下或煤气灯下作画,他是一个修道士也好,一个浪荡子也好,是七岁也好,七十岁也好,反正一切图画都能取得建筑性的、客观的美的效果。”

    文森特眨巴着眼睛,高更笑了起来。

    “他以为你疯了,乔治。”

    修拉用工作衣擦去最后一幅图,随手扔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你这样想吗,凡•高先生?”他问。

    “不,不,”文森特抗议道,“我自己被别人叫做疯子的次数太多了,实在无法喜欢这个字眼的声音。不过,我得承认,你的想法很奇特!”

    “他的意思说是的,乔治。”高更说。

    门上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我的天哪!”高更哼着说,“我们又吵醒了令堂!她对我说过,如果晚上我不离开这儿,就要用毛刷对付我!”

    修拉的母亲走进来。她穿着厚厚的长袍,戴着睡帽。

    “乔治,你答应过我,不再通宵画画。噢,是你呀,不是吗,保罗?你为什么不肯付房租呢?付了晚上就有地方可睡了呀。”

    “只要你留我宿在这儿,修拉妈,我就压根儿不需要再付房钱了呀。”

    “不,谢谢,家里有一个艺术家已经够啦。喂,我把咖啡和奶油蛋卷拿来了。如果你一定要画,就得吃点东西。我怕我得下楼去替你拿一瓶苦艾酒,保罗。”

    “你没有喝光,是吗,修拉妈?”

    “保罗,记住我对你讲过的毛刷。”

    文森特从阴影中走出来。

    “妈妈,”修拉说,“这位是我的新朋友,文森特•凡•高。”

    修拉妈握住他的手。

    “我儿子的朋友在这儿总是受欢迎的,即使在清晨四点钟。你想喝点什么,先生?”

    “好吧,我喝一杯高更的苦艾酒。”

    “你不能喝!”高更嚷道,“修拉妈对我是定量的。一个月只给一瓶。

    你喝点别的吧。反正你的野蛮人的咪觉是分不出苦艾酒和荨麻酒来的。”

    三个人和修拉妈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喝咖啡,吃奶油蛋卷,直到黎明的曙光在北窗投上一个小三角形的黄光。

    “我要去梳妆了,”修拉妈说,“凡•高先生,哪天晚上有空,请过来便饭。我们高兴你来作客。”

    修拉在前门对文森特说:“我怕我把我的方法解释得还相当粗浅。高兴的话,请常过来,我们一起画画。一旦你了解了我的方法,你就会明白,绘画决不可能再是老样子啦。唔,我得上楼画画了。在睡觉前还有一小块要挖空。请代向令弟问好。”

    文森特和高更走过荒芜的石谷,爬上小丘到蒙马特尔去。巴黎尚未苏醒。

    绿色的百叶窗紧闭,商店的百叶门拉下,乡下来的小车在阿尔斯卸完蔬菜、水果和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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