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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恋
见。”她举起手来说,脸上布满了她那种独特的、盲目的、几乎让人感到耀眼的大笑。当他低下头来吻她的时候,她简直有点糊里糊涂,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本该拉拉手就上车去。

    “再见。”她又一次说。

    他拿起身边的一个小包,背着她转过身去。许多人正沿着站台跑动。啊,这是他的车厢,他上车坐了下来。汤姆•布兰文关上门,在站上鸣笛的时候,这两个人握了握手。

    “再见——祝你一路平安。”布兰文说。

    “谢谢你——再见。”

    火车开动了。斯克里本斯基站在车厢的窗口,挥着手,可是他并没有真正看着窗外的两个人,——那姑娘和那穿着颜色鲜艳得几乎有些像女性服装的男人。厄休拉挥动着手中的手绢。火车越开越快,也越变越小了,但它仍然是在一条直线上跑动着。那个白色的小点慢慢消失了。从远处看去,火车的尾部非常小。她还站在月台上,感到四周无比地空虚。尽管她极力想控制住自己,她的嘴唇却不停地抖动着:她不愿意哭泣;她的心已经像死去一样冰凉了。

    她的舅父汤姆跑到自动售货机前打算买火柴。

    “你要不要吃点糖果?”他转过身来说。

    她的脸上满是眼泪,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用嘴做了一个向下的非常奇怪的动作,然而,她的心并没有哭泣——它已经冰凉,并且变得像泥土一样了。

    “你愿意要什么样的——要吗?”她的舅父再次问道。

    “我倒愿意吃点薄荷糖,”她用一种奇怪的,然而也很正常的声音说,同时扭动着她的脸,可是不一会儿她就完全控制住了自己,变得十分安静,完全无动于衷了。

    “咱们到镇上走走吧。”他说,很快把她拉进了一辆开往镇上去的火车。他们到一家咖啡店喝了一杯咖啡;她坐在那里,看着街上来去的人群,感到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创伤,而她的灵魂却已经像死水一样毫无波澜了。

    这种像死水一样平静无波的感觉一直在她的心中延续下去,这仿佛有点像是某种幻灭的感觉,或一个无法接受的信念,忽然在她身上冻结下来了。她的一部分已经变得冷冰冰,完全冷漠无情。她还太年轻,过于沉重的打击,已使她无法理解,甚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过于深刻的伤痛使她无法逆来顺受了。

    在她想念他的时候,她十分想念他,她因而忍受着一种盲目的痛苦。可是,自从他走了以后,他已经变成了她自己的幻觉的产物。她把她的被激起的一切痛苦、热情和思念都归之于他。

    她每天都记日记,她把她的各种一时冲动的思想都记在日记里。看到山上的月亮,她也马上会激情满怀,于是她便在日记中写道:

    “如果我是那月亮,我知道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落下。”

    这句话对她简直具有无限的意义——她把她的青春的实际的苦恼和她的年轻的热情和思念之情都放在这一句话里了。不论她走到哪里,她总是从她的内心深处发出对他的呼唤,不论她在哪里,她的肢体总会为思念他发出痛苦的战栗;她的灵魂发出的辐射般的力量似乎永远不停,永远不停地在向着他冲去,而最后在她自己所创造的那个世界中,照临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在哪里,他存在于什么地方?只不过是在她的愿望中罢了。

    她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张明信片,她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实际上,这明信片在她看来并没有多少意义。第二天,那明信片让她给弄丢了,直到好多天以后,她连想也没有再想起过它。

    漫长的日子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每天听到的都是关于战争的坏消息。她感到仿佛在外面那个世界一切都是跟她作对的,一切都只会伤害她。在她的灵魂中,那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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