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途天子
氏子孙,却无一人有忠贞之气。南明三帝,全是饭桶草包,没有一个成大气候的。说到这一点,吴三桂还是佩服敬仰死去的崇祯皇帝,至死犹存忠贞……
像朱由榔这样的朱氏子孙,就是我吴三桂辅佐,又能有什么样的前途?
吴三桂对明朝皇室有了一种冰冷的蔑视。
清明节后的第三天,吴三桂请旨押送永历帝去北京的答复下到了平西王府,由康熙小皇帝执政而尚未亲政的清中央政府,给吴三桂下了一道秘旨:“不必将永历帝押送京城,由平西王吴三桂全权处置!”
清廷给吴三桂出了一道政治难题。
不让押解到北京,是怕千里迢迢路上被人劫走吗?
还是要我吴三桂杀永历帝?
若是前者,让吴三桂精兵押送岂能有碍?以关宁铁骑百战无敌的战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后者,为什么?是要逼我吴三桂与明室断绝关联,结仇?
吴三桂感到很难办。
整整一夜,吴三桂没有睡觉,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苦思冥想。陈圆圆也不敢进去,她忧虑地看着吴三桂书房里的灯光,长长一声叹息。
一阵柔和清越而又略带感伤的琴声在平西王府的园中响起,是陈圆圆那柔美伤感的歌声在低徊。
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书房里不安地踱步。
她听见他一声粗重的叹息。
他始终没有走出书房。
第二天,吴三桂召集手下诸将,商议处置永历皇帝的办法。
到会的人很多,吴三桂的部将幕僚几乎全到了,大殿靠墙一溜矮几上坐满了人,还有二十几个人坐在木杌子上,前面都设有茶几,一个个正襟危坐,一语不发地盯着吴三桂。
吴三桂今天穿得很齐整,戴着白罗面生丝缨冠,穿着酱色寮地纱袍,套着石青蓝纱褂,一条金镶三色马尾钮带紧紧束在腰间,正在阔大的银安殿座前来回踱步,青缎皂靴踩着水磨青砖,发出橐橐的声音。
看到诸将都到齐了,吴三桂忽然停住脚步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商议如何处置永历帝。朝廷下旨,由本王全权处理,各位有何高见,直说无妨!”
这话一出,殿中诸人不禁窃窃私议。
部将满人爱里阿说:“不知王爷,意欲如何处置?”
吴三桂说:“我也不想对他处以极刑,只想将他斩首示众。”吴三桂这话带有试探的性质。
“王爷这话,似乎矛盾。永历皇帝被砍头难道还算不上极刑吗?未将以为,这样做未免有些残酷。”爱里阿说道。
“唔?”吴三桂并不在乎爱里阿的刻薄话,沉着脸问道:“将军身为满人,何出此言呢?”
爱里阿身子一挺,朗声说道:“我是满人不假,但是不忍之心,人所共有,岂有满汉之分,我如果处在王爷的位置,一定不会这么做。”
吴三桂不动声色他说道:“我不是没有不忍之心,只是朝廷圣旨已下,怎么能够随意违抗!”
爱里阿说:“朝廷圣旨只说任由王爷处置,可没有说一定要将他砍头啊!”
吴三桂笑着说:“只怕除将军之外,没有同你持同样观点的人了。”
副都统杨坤说:“俗话说:斩草留根,春来必发。明裔一日不灭。王爷恐怕就一日不能安枕,如果一时不忍,舍不得杀,恐怕反为以后留下祸根。何况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杀也不行了。”
“臣以为正是爱里阿将军的话对,凡事要以德服人。”有人大声说道。吴三桂转头瞧时,却是方献廷在说话。
“玉爷世受明恩,不得已才有今日,可是应该不忘前朝的恩惠,正好借此机会报答明朝的知遇之恩,还是不杀永历帝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