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贺苏杭离开时,表情是平淡的,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也没有冲动。
秋雨是被风的节奏吹打在白色木格窗上的,紧一阵缓一阵的哗啦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明媚阳光下的五姐妹灿如夏花的笑脸是固定在镜框里的,无忧无虑,潇潇洒洒,历史瞬间定格为永恒,是照相技术最伟大的魅力。而不可磨灭的人生经历的印记,恐怕只有到心灵深处触摸了。
贺苏杭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木船摇摇晃晃,一会儿由远而近,一会儿又由近而远,恍惚之间,她下意识地抱住臂膀靠在窗边……半场婚礼的礼炮声在耳边回荡,人们惊愕的眼神,好奇的询问……荣毅台长拍案而起的怒容,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似的接连不断地闪回。她的思绪乱了,一塌糊涂。
宋南方抱着妮妮进屋时动作很轻,妮妮懂得爸爸的意思,蹑手蹑脚地走到妈妈卧室门前,她贴在门上听了听,小声告诉爸爸,说妈妈可能还在睡觉。郝阿婆摇摇头,说苏杭一大早就起来了,好像非常疲倦,就让她多休息休息吧,这几天可是把她折腾惨了。
“爸爸,妈妈真的会跟我们一起到瑞士去吗?”妮妮仰起小脸问。
“会的。”宋南方回答。
“怎么,苏杭同意跟你到瑞士去了?”郝阿婆问。
“谁说我要去瑞士啊?”贺苏杭像是赶了一夜的路程,一脸倦容,眼窝发黑。
“苏杭这孩子真是的,大礼拜天的还不多睡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们弄早餐。”郝阿婆心疼地说。
“妮妮乖,会自己去房间玩的,我跟你妈妈有话说。”宋南方把妮妮安顿好,扎着架子要跟贺苏杭好好谈谈。贺苏杭说,能有什么好谈的,除了伤疤就是伤痛,如今她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可救药。宋南方往前凑了凑,眼睛平视着贺苏杭说,他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愿意帮她渡过难关。
“猫哭耗子假慈悲。”贺苏杭说。
“我是认真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再怎么说你我也曾经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夫妻,不可能恩断义绝的。请你不要误会了我的诚意。”宋南方说。
“我误会你?行了吧,我没有这份心情。”贺苏杭说。
“你消消气好不好,我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让你生气的。”宋南方心平气和地说:“我承认,给你造成这种困境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真心想弥补些东西。”
“行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贺苏杭说。
“我已经和瑞士那边的女人彻底分手了,现在一个人独来独往。”宋南方拿出一些文件给贺苏杭看,都是有关他与瑞士那边的女人解除婚姻的法律文书。贺苏杭把东西推开,说宋南方跟那个女人离不离婚都跟她没关系。宋南方则说:“当然有关系,现在我有理由把爱全部给你和我们的女儿妮妮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苏杭,我一定会以实际行动让你满意的。”
贺苏杭抬起眼睛看了看宋南方,突然一股股耻辱感涌上心头,宋南方对自己的背叛,自己和父亲的半场婚礼,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杭,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好了,离开这块令人伤感的地方吧,带上我们的女儿妮妮,跟我到瑞士共同生活,换个环境就等于换了天空,对你的身心都会有好处的。”宋南方说。
贺苏杭看来,宋南方曾经的背叛即使是得到了她的宽恕,她也不能跟他到瑞士去。因为那半场婚礼如泰山压顶令她窒息,即使是宋南方可以不计较,她自己也无法摆脱心头的阴霾。所以,她只能拒绝宋南方。
宋南方说服不了贺苏杭,只好独自重返瑞士。妮妮得知爸爸走了,哭得浑身抽搐。
恰在此时,沈岁亭来了。
贺苏杭一看见沈岁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