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上山头好友翻脸 盘海底醉汉挥拳
话说陈园胸怀大志,率领所部一百二十只粮船,到湖南起事。他的意思,以为振臂一呼,同帮兄弟必然相应,将来成功,完全是他一人之力,论功行赏,自然大家要让还他一着,所以他便在湖南醴陵地方率众起事,自称大元帅。地方文武官员派兵进剿,只陈园手下共有三四千徒背,个个善战,官兵敌不过他,吃了几次败仗。官兵大惧,陈请上峰,速派救兵。不消半月,各处调来兵马足有一万,把醴陵围住。那陈园只是放心,以为同帮兄弟都有这个志愿,派人四处说动,叫他们同时起事。谁知各处帮魁大都坐观成败,杳无回音,陈园这才心慌起来。
其时醴陵被围多日,看看粮草将尽,大事已去,陈园便召众徒背商议道:“湖南地方现在同帮不少,我到此地起事,谅他们一定起来附和。况且我们结帮的宗旨,本来是要剪灭鞑子,恢复明朝,所以我敢到此举事。更希望运河一带也即应响,使得鞑子应接不暇,手足无措,然后大事可成,深仇可报。谁知同帮兄弟袖手旁观,裹足不前,这也是天命如此,无可挽回。现在孤城难守,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各自逃生,将来时机到时,再图聚会。好在我们都有海底,相见之时用隐语说话,他们官兵如何懂得?阿呀,话虽如此,不知再与你们相见之时当在何年何月咧。”说罢,泪洒襟袖。众徒背个个痛哭,都道:“今日虽败,不得不暂时分离,但是我们志气不磨,待有机缘,必定再投老头子,听候指挥。”陈园拔出腰刀,率领三千徒背杀出城门,自投各处散了。话说官兵见走了陈园,冲进城门,将百姓杀了几千,呈报官长,说是“血战数昼夜,敌势不支,打开城门,克复醴陵”,将杀死的百姓作为叛民,拿去请赏。
却说陈园逃出醴陵,随身只余六七个人,乔装乞丐模样,到了安庆,上得山头,来见潘安,请求收录。那潘安忽然反转面皮,将陈园大骂一顿,说他不安本分,扰乱帮规,又道:“本来要将你解赴衙门,姑念以前是好友。现在已与钱保、翁麟瑞二人商定,不认你为徒背,逐出帮外,随便你去做什么事,我们不管。”陈园被逐,只得退出安庆,仍要想回到白水村,去做他打家劫舍的勾当。原来陈园到湖南去起事,没有与潘安说明,潘安恐怕他成功了,自己要失败,生了嫉妒的心肠,通知钱保、翁麟瑞各处徒背说:“陈园冒昧起事,时机未到,并且他居心不正,要想自做皇帝,我们不可造次附从,反而误了将来计划。”各处徒背听了潘安的话,所以不敢应响陈园,陈园便处于孤立之地了。等到陈园失败,潘安便把他逐出青帮,实在恐怕陈园借了青帮再图起事,于己不利。只潘安因念陈园是最初入帮之人,知照各处徒背,以后每逢开香堂,仍旧要供陈园主爷之位,顺点一炷香,带磕三个头,以表后人敬意。此是后事,书中表过不提。
再说陈园自被潘安驱逐帮外,要回白水村。行至徐州地界,忽然遇着了海白虾王四。那时王四专贩私盐,手下也有千人。两人相见了,王四甚是企慕陈园,劝他一同入伙贩盐。只陈园本来瞧不起王四,为因一时无处安身,就是回到白水村,恐怕没有前次的威风,只得将就答应了。王四便要拜陈园为老头子,陈园道:“如今我已被潘安逐出青帮,如何可收徒背?”王四笑道:“此言差矣。天下结帮的人,难道只有潘安等一班人?你也结一个帮,也叫青帮,一切帮规海底也与青帮相同,他们倒可以来阻止你?他们的结为青帮,难道当真是皇帝特许的?将来你手下徒背多了,势力厚了,一样也可以起事,谁人敢来管你?”陈园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如梦方醒,不禁拍手笑道:“大哥之言极有见地。只我仍旧算是青帮,便当招收徒背,大开香堂。”王四大喜,便率了手下兄弟都拜了陈园为师,从此徒背日多一日。什么贩卖私盐,偷漏关税,强抢暗劫,拐骗欺诈,都是他们的勾当。陈园雄心不死,专门授教他们枪棒,预备卷土重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