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片言贾祸狴犴羁身 毒手频施鸿毛性命
差不多,就这样住几天也无妨。”伯惠也笑道:“亏你漾从容镇静,要是别人早急死了。此刻只怕我比你还急呢!”宝玉道:“一个人只要把死生祸福看得透了,就没有着急的时候了。”当下伯惠带了焙茗辞去。
从宝玉倒还觉得清净,不过门是反锁着的,不能出外罢了。每日的三餐,也是焙茗送来,这是伯惠在禁卒那里打点了的,自不消说。宝玉没事,只是看书静坐;上海寄了报纸到来,伯惠又叫焙茗送去看,因此日子倒不是难过。
看看又过了三天,还没问过一堂。正在纳闷,伯惠走来,对宝玉道:“这更奇了,影子也没有的事,亏他怎么想得出来!”伯惠道:“真是亏他们想。你道他从那里想起?他因你说得一口京腔,说‘拳匪’都是北边人。你从那里去诉冤呢?”
正说话时,只见那禁卒走来,对伯惠道:“你老人家既然代他老人家设法,还应该早点想个法子。我受了你老人家的赏赐,不知照一声,是我的不是。才刚上头分付下来,叫我明天把他老人家‘报病’呢。”伯惠吃了一惊道:“真的么?”禁卒道:“我哄你家作么事呢。”伯惠听说,也不辞别宝玉,匆匆起身便去了。宝玉不解其意,便问那禁卒道:“把我‘报病’是什么意思呢?”禁卒道:“这个好不好对你家说得。”宝玉道:“不要紧,你只管说。”禁卒仍不肯说。怎奈宝玉再三盘问,又许他说了给他赏钱,禁卒方才道:“说了你家不要害怕!报了病,就是要了命了。”宝玉道:“这话怎誁?”禁卒道:“你家狠聪明的,怎么这句话也不懂?当初秦桧要害岳老爷,也是这个法子。你家自己想去罢。”说罢出外,反锁了门去了。
宝玉把禁卒的话,仔细一想:这明明是要我的命了,发了两句议论,便罹了个杀身之祸。这个未免死得轻于鸿毛了。但不知他怎样弄死我,伯惠如困设不了法,我倒尝尝这个滋味,便是做鬼,也多长一个见识。好在我是个过来人,一无挂虑的。想到这里,倒也坦然。
次日,伯惠又来,宝玉便把禁卒的话对他说了。伯惠道:“这个也不见得,我己经竭力设去去了。万一设不了法,这是我对你不住。”宝玉道:“这是我自作自受的,与人何干?你这两天的奔走,我已经感激的了不得了!”伯惠听了,转觉得伤心,看看宝玉,却还是颜色自若的,只得别了出来。
不觉又过了五日,这天晚上宝玉正睡着了,睡梦中觉得有人将自己抬动,正要睁眼看时,忽然一件狠重的东西,在脸上压将下来,偏偏又是仰面睡着,被他压的喘气不得。连忙要推开时,双手又被压住了,要挣脚翻身时,脚也被压了。心想:是了,这是致死我的法子了。于是,宁心耐性的等死,只是喘不出气的辛苦,慢慢的觉得肚内的气,直涌上来,便觉得眼睛如同爆裂一般。
不知宝玉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