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帝伪游擒韩信
话说高帝一日设朝,面带忧色。子房奏曰:“陛下东征西讨,四方宁谧,无可忧虑,何为龙颜不悦?”帝曰:“朕思天下犹未宁也!”子房曰:“更有何处未宁?”帝曰:“楚虽已灭,尚有楚将季布、钟离末二人未获,故朕心不安。”子房曰:“所惧者羽也。今羽亡灭,何惧二匹夫乎?陛下降诏遍行天下,若藏季布、钟离末者夷九族;如获到官者,千金赏万户侯。”帝即准奏,出旨遍行,郡邑尽皆晓谕。因此外郡有一富民朱长者,闻知诏旨,严切自思家中一人,未审籍贯,恐有可疑,乃唤其人问曰:“尔莫非季布、钟离末乎?”其人答曰:“某实楚将季布也,因楚亡无处安身,乃自贷于贵宅,今闻汉帝诏旨缉访,获得者千金赏万户侯,布谢主公恩养一载,愿缚布到官请功受赏。”长者曰:“足下曾为国家名将,吾岂为此图利,以损尔躯。尔且隐吾宅中,待吾往长安探听虚实。”不日长者果至咸阳城内,迳谒夏侯婴。婴请入宅,相见毕。婴问曰:“恩兄此来贵干?”长者曰:“楚将季布现在吾宅,朝廷诏旨甚严,何以救之?”婴半晌不语,乃徐徐曰:“兄且勿虑,待吾再思良策。”长者忙谢。
次日,婴入早朝,百官礼毕,婴出班奏曰:“昨来陛下诏行天下,郡县缉访季布、钟离末至今未获,恐太严急反生变异。陛下不若特赦二人,则彼必投赦而出,免致纷扰。”帝曰:“卿言是也。”遂出赦书一道,特赦二人无罪,限于本月内投出者依旧封官。如于月外出者治罪如法。夏侯婴谢恩,退至本宅。朱长者便问:“事体若何?”婴言:“帝出圣旨,特赦二人。”长者大喜,辞归。谓季布曰:“吾友夏侯婴奏帝已出赦书,尔可疾忙投出。”季布即时辞长者,长者又修书一封,令布自持谒见夏侯婴。婴见布到,次日先入朝奏曰:“今有楚将季布来谢圣恩。”帝闻奏大悦,即宣季布。布至殿下,俯伏谢恩毕。帝曰:“论卿之仇,合当赐死,但彼时各事其主,不得不然。朕今特赦卿与钟离末。卿在楚为右司马,朕亦封卿汉司马。”布叩头曰:“亡国之臣理当万死,荷陛下不杀之恩,再受封职,臣何以报陛下。”帝喜,命与婴俱退朝,布诣婴宅礼谢而散。
一日朝罢,群臣无事,帝甚忿怒。子房忙奏曰:“天下太平,群工效职。陛下每有不豫,不识何也?”帝曰:“朕昨放赦以免季布钟离末之罪,今季布来朝,钟离末独抗不出,朕故忧之。”季布出班奏曰:“臣闻楚王韩信怀陛下夺其三齐之权,改封楚王之职,以故隐匿钟离末,不令出见。”帝惊叹曰:“官高职贵,尚自多心,忘其乞食漂毋受辱胯下之时。”言毕退朝,群臣退朝,群臣皆散。少顷中使传旨,独宣子房萧何入内。帝具说韩信之事,欲设一计擒捉。子房、萧何俱顿首奏曰:“陛下新立韩信为楚王,今大事已定,信岂有别意。陛下因此小可之人便欲擒之,逼之太急,则信必反;信反则汉之天下未能保也,愿陛下容图之。”帝不从命,二人且退,随宣陈平入内。帝问平曰:“胯夫屡欺朕躬,今又抗诏隐藏钟离末,朕欲擒之,卿有何策?”平曰:“信有万变之术,鬼神不测之机,臣愚安能高出其上。”帝再问平,平无言可答。帝命近侍监伴三日,不放平出,帝亦不朝。至第四日,帝宣平问曰:“卿不言计,当殿先斩尔首,后诛九族。”平乃奏曰:“钓鳌须凭香饵,打虎只要游子,不用香饵,鳌不可得,今料信讨难矣,陛下亲提信可得也。”帝曰:“计将安出?”平曰:“陛下颁诏,通行天下巡游,信就擒矣。”帝喜曰:“卿言甚善。”乃放平出。子房、萧何见帝四日不朝,陈平连日不出,必有缘故。二人话间,陈平适至之,何问曰:“公与王上三日所议何事?”平曰:“主上欲巡游耳。”子房叹曰:“楚王韩信休矣。”话毕各别而回。当下圣旨出朝,所值随驾大小官军来收抢行装,喧动咸阳。却有楚府大夫孙安久在咸阳探听朝廷事绩,是日闻帝巡游天下,叹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