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窥半面销魂欲死 现全身信笔题诗
么不是我。”赵伯娘听了又惊又喜道:“和诗既在你家,为何不早认?”司空约道:“和诗虽在我家,只道出之他人,焉敢妄认。今据老亲母说的原唱与和诗紧紧相对,方知和诗正是他,原唱正是我。老亲母若不信,待我细细念与亲母听一听,方知是实。”因高高先念出来《求美》的原唱来。念完了,又将他伏韵奉和的也朗朗的念了一遍。赵伯娘听得分明,不胜欢喜道:“这等看来,果是一痕也不差。相公,恭喜了!”司空约道:“是便是了,但俱是诗中无端的意,竟未曾有意一言,况我之原唱,虽是求美,却是泛论,未尝深深注意于他,他的和诗‘西子有村’虽明明指点,却出之偶然,焉敢以为实据。今幸蒙老亲母无心中说出令侄女许可之高情,我晚生在春梦中方有所感悟。然细细想来,他之高情与我之感悟,俱属空悬,无一实际,不知老亲母可能发一慈悲,将两地苦衷,寻个巧机道破,使他知我之至诚,令我受他之垂爱,多端的归于一定,岂不彼此俱有个着落。”赵伯娘听了,连连摇头道:“这个断使不得。”司空约因问道;“为何使不得?”赵伯娘道:“相公,你不知我那侄女儿的性情最难捉摸。纵是多情,必须持正。他正在相公面上和诗可许,虽不无君子好逑之思,然未见其人,却非私意。我老身若于其中妄添口舌,巧弄机关,倘被他慧心察出,不独向后无增,只怕转要于前有损。”司空约听了吃惊道:“晚生短见,若非老亲母提醒,几乎做出。”沉吟了半响,因又说道:“据他金榜洞房之诗,谆谆勉励,敢不努力而前!但思秋春两闱,一去经年,渐疏渐远,倘此中之高材捷足,又生他变,教我如何放得心下?”赵伯娘道:“此事相公但请放心,我侄女儿做事认真,一言诉来毫厘不苟。若无坚忍力量,他父母亡过久矣,一个十余岁女儿,且莫说他治家之才日有所增,只就读书而言,若操三歇五,不终始如一,安能至此。至于婚姻一道,他既心上有人,焉肯变而苟就,岂至今日?相公只管放心,努力功名,遂他之望,其余都在我老身身上。相公若再不放心,可题诗一首,将心中所疑细细写出,交付老身,等相公去后,倘有风吹草动,我便悄俏送与他看可也。”司空约听了,不胜欢喜。道:“老亲母所教,言言金石,敢不如命。”因取过笔砚,磨起墨来,题诗一首:
求美常愁美不知,何期流入俏诗脾。
题虽黑黑八行宇,已是红红一缕丝。
唱出鬼神先遣也,和来天地实闻之。
好将百辆安排定,少待乌纱御不迟。
司空约写完,双手送与赵伯娘道:“晚生心事,尽于此诗,求老亲母取巧呈于今侄女一览,则感恩无尽矣。”赵妈妈接了道:“这都在我,相公不消虑得。今秋闱甚近,只消努力功名,令婚姻早遂,也可完佳人才子相逢之一案。”司空约听了,不胜之喜,见有酒,又放量饮了数杯。此时下过一阵雨,天已睛了,遂起身谢别。赵妈妈道:“此时正在嫌疑之际,我老身也不敢强留。”遂送司空约出门而去。有分教:心上人无梦,路旁目有情。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