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焚贡院天庇奇才 猎上林君嘉神箭
公子亦已有室,思远亦已有媳,何得起这般念头,作那不情之举?便诧异极了!这事断无此理,断不可行。”〔说得刀斩斧截。〕傅汇征见说不入港,只得将尽头话说出来,便道:“天下事亦不必太执。求亲固在刘氏,然也是阁下看重年兄,为年兄得此佳婿,允与不允,亦非异事;但于阁下面上过意不去,且仕途上顺逆难料。年兄当熟思之。”李绩听了,勃然大怒,拂衣而起道:“年兄此言,分明以势要挟,想其情更为可恶。我道年兄读书明理,原来一味趋炎附势,不近人情。此事断无从理,悉从他摆布便了。弟也有事,不得相陪,年兄请回罢。”傅汇征受了这场发作,涨红了脸,无话回答,悻悻作别而去。初先还稍有不直思远之心,这刻一味恨怒李绩。〔小人无理,朋比之状如画。〕
复到相府,备将李绩发怒情状,加添两句,说与阁下。阁下大怒道:“求亲也是情理之常,允不允也由得你,为何迁怒旁人,便敢得罪于我?可恼,可恼!”〔声口逼肖。〕遂令人请思远到来,告其所以。三人恼做一团。刘思远道:“我想李奇勋所收石、柳二将,俱系少年,自然未娶,今又皆授总兵,必择一人为婿。”三人各自胡猜一回,然属无可奈何,各自别去。
刘思远回寓,展转寻思,猛得一计。那时有朝鲜国王奸臣作乱,缺了贡例,朝廷议遣一员前往,责其有违纳贡,兼治他臣下作奸,安抚他百姓生业。九卿保举,苦无其人:“我何不将李绩荐他一本?事成,我得荐贤之名;事败,治他不职之罪。那路上风霜劳苦,待他去耽受些,稍泄我胸中之气!”便去告知阁下,要他在朝廷面前撺掇。连夜写本,到明早具奏。
朝廷见了荐本,与宰臣商议。那阁下一力赞襄,非李绩能员,不堪此任。朝廷准奏命下。李绩闻命,见荐本出自刘思远,明知他假公雪忿。然既有成命,何敢惮劳。一面束装候旨。石搢珩与柳俊闻命心惊,念李公老年之人,怎生远涉外邦,冲寒冒雪?都叫他上本辞免,天子也自然准奏。李绩不可,道:“君命不可有违,臣子不宜规避。但须一人同行。我想柳延秀尚未有地方,我当出本题明,随我前去。”柳俊欣然愿往。石搢珩道:“文凭尚缓,卑职也愿相送出关。”李绩当下写了谢本,并带柳俊同行的情节,开明具题。天子本念李绩一人难任劳苦,今见他要总兵官柳俊同行,便批本允了,即传旨着光禄寺摆宴,令宰臣陪宴,朕躬御殿送行。石搢珩也题一本,要送李绩到关口回转,然后领敕书赴任。天子亦行准奏。
次日,便殿赐宴。就是这个阁下相陪,极口揄扬,一味推奖。李绩看得小人常态,总不在意。少顷,天子升殿送行。李绩谢恩毕,跪聆圣训。陛辞出朝。早有羽林官军摆队起行。天子更着九卿官员出城相送,众官谁敢不遵?齐到城外,设饯送别。这番出门,分外荣耀。
李绩先已打发家人赍家信两封,一与再思,略叙辞亲缘由;一与丽娟,备述刘家求亲假公泄忿之事,兼慰丽娟不须牵挂。是日即同石、柳长行,部定一百健军随往。
不表李绩前往朝鲜。且说刘世誉在家接得父亲家信,说“李绩坚执不从,无法挽回。他手下有两员总兵官,一名柳俊,一名石琼,俱系少年无妻,待柳俊更加亲厚,定有赘伊为婿之事。我因恨他不过,已假公泄忿,荐往朝鲜公干。等他受些路途风霜劳苦,少舒我气。”世誉不见此信犹作痴想,一见这等回书的确,怎得不恼?将家信纷纷扯碎,〔老子的家信,竟公然恨怒扯碎,无礼之极。总是一个失教。〕道:“罢了,罢了。那老狗受些风霜之苦,何足为奇!除非死在路上,方称我意。”越思越恨,便请白子相到来,告知备细。
白子相道:“已经决绝回头,相公竟别选高门,再求艳质,把那李家亲事不必再提。”世誉道:“我心上气这老狗不过,怎生替我算计个妙法,把他弄死了,不但出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