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三万金借公敲诈 五十两买折弹参
翁进城,事情如何又未蒙台谕,所以晚生只得自己过来,一来请请安,二来请个示,到底这事如何办法?周老爷听了,皱了一皱眉头,说道:兄弟亦正因此事为难,正想进城同老哥商量,现在老哥来此甚好。单太爷道:怎么说?周老爷把嘴凑在他耳朵边,将此事始末缘由,他如何为难,统领如何蛮横,现在想赖这笔银子的话,说了一遍。
单太爷听了,想了一回,说道:堂翁现在意下如何?周老爷道:这种人不到黄河心不死。现在横竖我们总不落好,索性*给他一个一不做,二不休。你看如何?单太爷道:任凭他们去上控?周老爷道:犹不止此。单太爷诧异道:还要怎样?周老爷楞了半天,方说道:论理呢,我们原不应该下此毒手,但是他这人横竖拿着好人当坏人的,出了好心没有好报,我也犯不着替他了事。依我的意思,单叫人去上控还是便易他,最好弄个人从里头参出来,给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要赚大家赚,要漂大家漂,何苦单单便易他一个。我上回恍惚听你老哥说起,张昌言张御史同魏竹冈是表兄弟,可有这个话?单太爷道:他俩不错是表兄弟。但是他如今通信不通信,须得问问魏竹冈方晓得。周老爷道:我想托你去找找他,通个信到京里干他一下子,你看怎样?单太爷道:只要他肯写信,那是没有不成功的。但是一件,事情越闹越大,将来怎么收功?于他固然有损,于我们亦何尝有益呢?周老爷道:我不为别的,我定要出这一口气,就是张都老爷那里稍须要点缀点缀,这个钱我也肯拿。
单太爷一听他肯拿钱,便也心中一动,辞别起身,去找魏竹冈。两人见面之下,魏竹冈晓得事情不成功,这一气也非同小可,大骂胡统领不止,立刻要亲自进省去上控,不怕弄他不倒。单太爷道:现在县里有了凭据,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他是省里委下来的,抚台一定帮好了他。官司打不赢,徒然讨场没趣。魏竹冈道:省控不准就京控。单太爷道:你有闲工夫同他去打,这笔打官司的钱那里来呢?魏竹冈一听这话有理,半天不语。单太爷道:你令亲在京里,不好托托他想个法子吗?魏竹冈道:再不要提起我们那位舍表弟。他自从补了御史,时常写信来托我替他拉卖买。我这趟在屯溪替他拉到一注,人家送了五百两。我不想赚他的,同他好商量,在里头挪出二百我用,谁知他来信一定不肯,说年底下空子多,好歹叫我汇给他。还说明:将来你表兄有什么事情,小弟无不竭力帮忙,应该要一百的,打个对折就够了。老父台,你想想看,我老表兄的事情,他不肯说不要钱,只肯打个对折,你说他这要钱的心可多狠!单太爷道:不管他心狠不心狠,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个钱也是他们做都老爷的人应该要的。不然,他们在京里,难道叫他喝西北风不成?魏竹冈道:闲话少说,现在我就写信去托。但是一件,空口说白话,恐怕不着力,前途要有点说法方好。单太爷道:看上去不至于落空。至于一定要若干,我却不敢包场。魏竹冈道:到底肯出若干买他这个折子?单太爷道:现在已到年下了,送点小意思,总算个炭敬罢了。魏竹冈道:炭敬亦有多少:一万、八万也是,三十、二十亦是。到底若干,说明白了我好去托他。你不知道他们这些都老爷卖折参人,同大老官们写信,都与做买卖一样,一两银子,就还你一两银子的货;十两银子,就还你十两银子的货,却最为公气,一点不肯骗人的。所以叫人家相信,肯拿银子送给他用。我看这件事情总算兄弟家乡的事情,于兄弟也有关系,你也一定有人托你。你就同前途说,叫他拿五百两银子,我替他包办。单太爷道:五百太多罢?魏竹冈道:论起这件事来,五千也不为多。现在一来是你老哥来托我,二来舍表弟那里我也好措辞。总而言之:这件事参出去,胡统领一面多少总可以生法,还可以树上开花。不过借我们这点当作药钱,好处在后头,所以不必叫他多要。你如今连个名世之数①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