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回:认娘舅当场露马脚 饰娇女背地结鸳盟
不小!还没有养下来,已经替皇上家立了这许多功劳!令人可敬得很!说完这句话,端茶送客。冒得官毕竟贼人心胆虚,一听话内有因,便涨红了脸,一句对答不上。后见统领端茶,只得退回家中,悉眉不展的终日在家里对了老婆孩子咳声叹气。
俗语说得好: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冒得官自从娶了那个二婚头,常常家里搬口舌,挑是非。其实这个二婚头一直又没有同正太太在一块儿住,无奈他心里总多嫌他娘儿几个。正太太晓得冒得官相与了这种混帐女人,心上也是不高兴,同冒得官吵闹已非止一次。因此两下里的冤仇就此越结越深。
冒得官自从当了羊统领的差使,回家谈天,开口闭口总是不离统领两个字。统领的好处虽然是着实表扬,就是统领的不好之处,甚么包婊子,相与女人,也都当作家常话说了出来。谁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早被那个二婚头记在肚里,待时而动。
齐巧这一天冒得官在统领前碰了钉子回家,心上没好气,开口就是骂人,一天到夜坐卧不定,茶饭无心,一个人走出走进,不是长吁,就是短叹,好像满肚皮心事似的。二婚头问他亦不响,一时摸不着头脑,后来问跟去的人,才晓得他同朱得贵的前后一本帐。二婚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进得房中,先借别事开端,拿他软语温存了一番,然后慢慢的讲到:今日之事,虽说是上头制台的意思,然而统领实在亦是想拿我们的岔儿。这桩事情权柄还在统领手里,总得想个法儿修全修全才好。冒得官道:我的意思何尝不是如此。但是我们初到差,那里来的钱去交结他呢?二婚头鼻子里嗤的一笑,道:你们只晓得巴结上司非钱不行!冒得官忙接嘴道:除了钱,你还有甚么法子?二婚头道:法子是有,只怕你未见得能够做得到,于你的事无济,我反多添一层冤家,我想想不上算,还是不说罢。冒得官道:我此时是一点点主意都没有了。你有主意,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商量。倘若事情弄好了,也是大家好。二婚头道:你别忙,等我讲给你听。你不是说的统领专在女人身上用工夫吗?冒得官道:不错,他在女人身上用工夫。你总不能够去陪他,好替我当面求情?二婚头把嘴一披道:我不是那种混帐女人!一个女人,好嫁几个男人的!冒得官道:你是再要清节没有,生平只嫁我一个!现在这些闲话都不要讲,我们谈正经要紧。二婚头把脸一板道:倒亦不是这样讲。只要于你老爷事情有益,就苦着我的身体去干也不打紧。我听见你常提起,后营里周老爷不是先把他太太孝敬了统领才得的差使吗?只要于你老爷事情有益,这亦算不了甚么大事。人家好做,我亦办得到。只可惜我是四十岁的人了,统领见了不欢喜,不如年轻的好。
冒得官道:这个人那里去找呢?二婚头道:人是现成的,只要你拚得;光你拚得也没用,还要一个人拚得,最好亦要他本人愿意。冒得官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到底你说的是谁?二婚头又故作沉吟道:究竟权柄还在你手里。你是一家之主,说出来的话,要行就行,谁能驳回你去。冒得官道:你老实说罢,可急死我了!二婚头又踌躇一回,道:其实事情是大家之事,又不是我一人之事。我说了出来也为的是众人,并不是老爷得了好处我一个人享福。冒得官接着又顶住他问:所说的到底是那一个?二婚头至此方说道:这件事不要来问我,你去同你令爱小姐商量。
冒得官听了,顿口无言。二婚头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人家养了姑娘,早晚总得出阁的,出阁就成了人家的人,总不能拿他当儿子看待,留在家里一辈子。既然终须出阁,做大亦是做,做小亦是做。与其配了个中等人家做大,我看不如送给一个阔人做小。他自己丰衣足食,乐得受用,就是家里的人,也好跟着沾点光。为人在世,须图实在,为这虚名上也不知误了多少人,我的眼睛里着实见过不少了。
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