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四十三 张韦韩宋辛二李裴
心乎?昔夏为天子,二十余世而商受之,商二十余世而周受之,周三十余世而汉受之,由汉而后,历代可知已。咸有道之长,无道之短,岂穷金玉修塔庙享久长之祚乎?臣以为减雕琢之费以周不足,是有佛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佛之仁;罢营构之直以给边垂,是有汤、武之功;回不急之禄以购廉清,是有唐、虞之治。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疏见在,失真实,冀虚无,重俗人之所为,而轻天子之业,臣窃痛之。
今出财依势,避役亡命,类度为沙门,其未度者,穷民善人耳。拔亲树知,岂离朋党,畜妻养孥,非无私爱,是致人毁道,非广道求人也。陛下常欲填池堑,捐苑囿,以赈贫人。今天下之寺无数,一寺当陛下一宫,壮丽用度尚或过之。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陛下何有之矣?虽役不食之人、不衣之士,犹尚不给,况必待天生地养、风动雨润而后得之乎?臣闻国无九年之储,曰非其国。今计仓廪,度府库,百僚共给,万事用度,臣恐不能卒岁。假如兵旱相乘,则沙门不能擐甲胄,寺塔不足穰饥馑矣。
帝不省。睿宗立,罢斜封官千余人,俄诏复之。方营金仙、玉真观。替否以左补阙上疏曰:
臣谓古之用度不时、爵赏不当、国破家亡者,口说不若身逢,耳闻不若目见,臣请以有唐治道得失,陛下所及见者言之。
太宗,陛下之祖,拨乱立极,得至治之体。省官清吏,举天下职司无虚授,用天下财帛无枉费;赏必待功,官必得才,为无不成,征无不服。不多寺观而福禄至,不度僧尼而咎殃灭。阴阳不愆,五谷遂成,粟腐帛烂。万里贡赋,百蛮归款。享国久长,多历年所。陛下何惮而不法之?
中宗,陛下之兄,居先帝之业,忽先帝之化,不听贤臣之言,而悦子女之意。虚食禄者数千人,妄食士者百余户;造寺蠹财数百亿,度人免租、庸数十万。是故国家所出日加,所入日减,仓乏半岁之储,库无一时之帛。所恶者逐,逐必忠良;所爱者赏,赏皆谗慝。朋佞喋喋,交相倾动。夺百姓之食以养残凶,剥万人之衣以涂土木。人怨神怒,亲忿众离,水旱疾疫,六年之间,三祸为变。享国不永,受终於凶妇,取讥万代,诒笑四夷,陛下所见也。若法太宗治国,太山之安可致也;法中宗治国,累卵之危亦可致也。
顷淫雨不解,谷荒于垄,麦烂于场,入秋亢旱,霜损虫暴,草木枯黄,下人咨嗟,未知所济。而营寺造观,日继于时,道路流言,计用缗钱百余万。陛下知仓有几岁储?库有几岁帛?百姓何所活?三边何所输?民散兵乱,职此由也。而以百万构无用之观,受天下之怨。陛下忍弃太宗之治本,不忍弃中宗之乱阶;忍弃太宗久长之谋,不忍弃中宗短促之计。何以继祖宗、观万国耶?陛下在韦氏时,切齿群凶;今贵为天子,不改其事,恐复有切齿於陛下者。
往见明敕,一用贞观故事。且贞观有营寺观,加浮屠、黄老,益无用之官,行不急之务者乎?往者和帝之怜悖逆也,宗晋卿劝为第宅,赵履温劝为园亭,工徒未息,义兵交驰,亭不得游,宅不得息,信邪僻之说,成骨肉之刑,陛下所见也。今兹二观,得无晋卿之徒阴劝为之,冀娱骨肉?不可不察也。惟陛下停二观以须丰年,以所费之财给贫穷、填府库,则公主福无穷矣。
疏奏,帝不能用,然嘉切直。
稍迁右台殿中侍御史。雍令刘少微恃权贪赃,替否按之,岑羲屡以为请,替否曰:“我为宪司,惧势以纵罪,谓王法何?”少微坐死。迁累颍王府长史。卒,年八十。
李渤,字浚之,魏横野将军、申国公发之裔。父钧,殿中侍御史,以不能养母废于世。渤耻之,不肯仕,刻志於学,与仲兄涉偕隐庐山。尝以列御寇拒粟,其妻怒,是无妇也;乐羊子舍金,妻让之,是无夫也。乃摭古联德高蹈者,以楚接舆、老莱子、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