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斧头隘
站立起来,哈哈大笑。有些昏迷过去的人被缺口的刀刃银着肢体而疼醒过来;一有时他们还出自残暴没有必要地杀人,只是为了发泄胸中的怒火。
第十囚天,一场沉闷温热的大雾降到这支军队头上,每到冬末这个地区常有这样的大雾。气温的变化引起大量的死亡,温暖的雾气被四周的峭壁留住,尸体腐败的速度极快。落到尸体上的水雾使尸体变软,不久就把整个平原变成一片腐肉场。一团团白蒙蒙的水汽飘浮不去,剌彝难闻,沾染肌肤,模糊视线。蛮族人觉得那是死人吐出的气息,是伙伴们的亡灵。他们感到无限厌恶,宁愿饿死也不想再吃人肉了。
两天之后天又放唷,饥饿又铌住了他们。他们有时觉得仿佛有人甩钳子撕扯他们的胃。于是他们痉挛在地上打滚,往嘴里一把把地塞着泥土,咬自己的骆膊,疯狂傻笑。
干渴难忍,因为他们从第九天幵始就没有一滴水了,羊皮口袋全都空空如也。为了缓解干渴的感觉,他们将舌头贴在腰带的金属片上,象牙球饰上,短刀刀身。在商队里牵过骆驼的人甩绳子扎紧肚子。有些人吸吮着卵石,有些人暍着存在铜盔里的冷却了的尿。
他们还一直在等着从突尼斯来的援军!他们想既然这支援军这么长时间还未到来,那就说明它顷刻就到。况且马托是个好汉,绝不会丢下他们不管。"明天就到了!"他们心想,而明天又过去了。
起初他们还祈祷、讦恧、念咒。现在他们对自己的柙衹只剩下僧恨,并且尽可能不去相信他们,作为报复。
性情粗暴的人先死;非洲人比高卢人更有耐力。查尔萨斯直挺挺地躺在巴莱亚尔人中间,头发披在胳膊上,毫无生气。史本迪于斯发现了一种植物,长着宽阔的、充满汁液的叶子。他宣布这种植物有毒,把别人都骗^去,独自以此充饥。
他们虚弱得连用石头把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的乌鸦打下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时候一只胡兀鹫栖在尸体上,啄食了许久,有个人咦里衔着标枪慢慢向他爬去。他用一只手撑着身子,瞄了之后,把标枪投了出去。那长着白羽毛的畜生受了这声音的打扰,停了下来,泰丝向四周围坐了一下,活像一只鸬鹚栖息在一块礁石上,随后义把它那丑恶的黄色巨喙啄了下去;那人绝望地倒在尘土中。有些人发现了变色龙和蛇。可是使他们活下来的,是对生命的爱惜。他们全身心都集注于这个念头,别无它念,^他们凭意志的力量抓住生命,这种意志的力量维持了生存。
最富有坚忍精神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围成圆圏坐着,在平原上东一处西一处的,把死尸围住,用外套裹着身子,默默地陷人哀愁中。
在城市长大的人想起了热闹非凡的街道、酒馆、戏院、澡堂、还有理发匠的铺子,在那里可以听到许多趣闻轶事。其他人眼前出现了夕照之下的田野,金色的麦浪,饽子上挂着掣铧的高大的耕牛正爬上小丘。游子思念着吞水池,猎人思念着树林,老兵思念着战场;一在这种昏沉中,他们的思想与梦境的激烈相鲜明形成对照。他们夹然产生了幻觉;他们在山里找寻一扇大门好逃出去,于是他们就想穿越山壁。还有些人以为自己正在暴风雨中舫行,于是他们便指挥操纵起那船来。还有些人看见云端里有布匿人的部队,吓得直往后退。那些在想象中参加饮宴的人则在大声歌唱。
许多人得了一种怪癖,不停地重复说着同一句话或做着同一个手势。尔后,他们偶尔抬头5:相注视,发现他们面容可怕的变化,一阵呜咽。有些人巳经不觉得痛苦,为了消磨时光,他们就相互叙述自己以前逃过的危险。
他们大家的死亡是肯定无疑,迫在眉睫的,他们不是无数次地企图打开一条通道吗?至于向战胜者求和,用什么方法呢?他们连哈米尔卡尔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风从冲沟那边吹来,使沙子漫过狼牙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