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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
    六十三

    正在说话中间,老人又跑进来,说:“不行呀,今儿晚上紧急呀!几个村庄上的狗都在咬,叫得不祥!”他又停止说话,张开嘴抬起头来,叫贾老师注意听。

    贾老师沉了一下心,仄起耳朵听了听,果然远处有犬吠声。说:“不要紧,爷,你不要慌呀!”又对江涛说:“对不起,你也该离开这儿了。我这家,早就成了危险地带。前几天,马快班子才在前边村里传了人去。咳!时间紧促,我们还要在党内进行保密教育!”

    江涛说:“好,我就走。”嘴里说走,心里实在不愿离开。身上才烤热,一说出门,就有冰冷的感觉。再说他腿痛,脚也冻肿了。

    贾老师催他说:“不要犹豫,说离开就得离开,这是下决心的问题。走,我也要进城。”他换上油鞋,跺跶跺跶脚,戴上帽子就要出门。

    江涛脱下皮袄,换上棉袍,倒穿着鞋子走出来。走到门口,老人又说:“要是天亮了,土豪劣绅们看见咱门前雪上有这样多脚印,可是怎么办?”

    贾老师把脸凑到老人跟前,说:“天一亮就扫雪,他们光知道今天晚上这村里有动静,不知道出在那一家。”老人轻轻踏着步说:“他要硬钉呢?”贾老师说:“那也不怕,出了地边儿,就敢跟他见官儿。”老人听着,暗暗点头笑了。

    江涛推门出来,一出门风在街上旋起雪花,向他身上扑过来。他走着路,贾老师积极、坚决、苦干的形象,现在眼前。出了村,在风雪里,由不得两脚跑得飞快。走不一会,回头一看,后头有个人。他心里抖了一下,仔细一看,是老爷爷扛着粪叉在后头跟着。江涛站住脚等老人走上来,问:“老爷爷!你来干什么?”

    老人说:“你老师叫我送你一程,他也进城了。”

    江涛说:“老人家快回去吧,天冷,雪又这么大。”

    老人笑笑,用手指头拨去胡子上的雪花,说:“在紧急情况下,我能放下你不管?”江涛恳求了半天,老人才慢慢走回去。

    27

    江涛停住脚,看老爷爷走远了,跑了一阵,风还在呼呼地响着,眼前雪花乱飞,直到看见门前的两棵大杨树,象穿素的白胡子老人在等待他,才松下心来。穿过冷静的街巷,转到村前,停在小门楼底下。隔着门缝,看得见小窗上还照满了灯光,映出母亲扳动纺车的影子,夜深了,老人还坐在被窝头上纺线哩。嗡嗡的低沉的纺车声,传出家庭的温暖,母亲的慈爱。老人们在故乡的土地上,从黑天到白日,从白日到黑天地劳动着。他拍着门上的吊吊儿,隔着门缝看窗上的影子:母亲慢慢停下纺锤,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扬起头喃喃地说:“嗯,有人敲门?”

    “这工夫有后半夜了。”是父亲的声音,他才从睡梦里醒过来,咕咚地在炕上翻了个身,说:“咳!风天雪地里,有谁来叫门哪!”

    江涛沉了一刻,把嘴对在门缝上,又叫了一声:“娘,是我。”

    娘听得熟悉的语音,立时叫起来:“是,有人叫门!象是运涛,那声音甜甜儿的!”这时,窗户上显出母亲焦灼的影子。

    一说起运涛,又勾起父亲凄怆的情绪,叹口气说:“咳,你做梦吧,别惹人难受了,他才回不来呢!”窗上映出父亲伸出两只瘦骨棱棱的大手,摸索着荷包,装上一锅烟,嘟嘟囔囔地说:“孩子是娘身上的肉啊!心连心,肉连肉啊!咳……”烟气刺激着他,一迭连声地咳嗽起来。

    母亲还在扬起下颏听着,说:“唔,孩子在监狱里一年了!

    人们说,要是遇上大赦,是能出来的……”

    哥哥判了无期徒刑,父亲怕母亲难过,不叫告诉她,只说判了十年监禁。有时她问到,为什么也不来个信?也只是说,监狱里管得紧,不准许写信回来。她就把平时积下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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