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人民群众大会伸冤 汉奸恶霸当场伏法
高声喊道:“大家静一下!大家静一下!”喊了半天,人群才又安静了一些。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挤到场子当中。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有义家妈。她气愤的一头撞向桦林霸,连哭带骂道:“好你龟孙子,你把我老汉害死又把我有才叫敌人打死,把我有义打伤!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到底我张家和你们有什么仇?你说呀!你……”她的话还没说完,老虎山牺牲的民兵康三保的父亲挤进来了,他气呼呼地用拐棍指着桦林霸,带着哭音说道:“你这狼心狗肺的恶霸!我在你脚底下活了五十年!你逼死我爹,打拐我的腿,害了我儿,你欺压了我家三辈子!我心上长了颗脓疖子,出不了这股花红脓血好不了!”康老汉站在那里,象大风地里一棵高粱一样,身子一摇一晃的,雷石柱忙搬来个凳子说:“康大叔,你坐下慢慢讲。”康老汉坐在凳子上,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这话不说出来使不得,说出来了不得。”他怒眼盯着桦林霸说:“民国元年,我家欠下你两石租子,腊月二十五你把我爹捆绑到你家,吊在你家牲口圈里,口里塞上牛粪。我全家托人求情说好话,把二亩坟地顶了租子才把我爹救出来,我爹一气跳崖寻了死。这是头一宗。民国二十一年三月初六,我在桦林山上剥了些榆树皮,第二天你引了三四个狗腿,一人手里提着胳膊粗的根棍子,扑进我家,二话没说,把我拉到地下就打;我全家人跪下磕头求情,你背着手连睬也不睬,你还说:‘打吧!打死一个拉出去,打死两个担出去!’生把我的腿打拐,打的我鼻口出血,在炕上整整躺了七十天。这回你又把我儿害了。你长的是人心还是狗心?”康老汉头上暴起青筋,棍子在地下捣的“通通”地响。忽然他站了起来,扑到桦林霸跟前,抡开棍子没头没脑的就打。
接着,好多人都诉起苦来了。三四个人齐声讲话,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从他们那愤怒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是在倾吐压制在心中多年的仇恨。
院子东边的炭堆上,站起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民,身子比别人高半截,这人叫刘贵贵;是个中农。他挥着两手大声喊道:“主席,我发表点意见!”他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说话都压下去了。他说道:“桦林霸,你是方圆几十里的瘟神!你把公村的桦林山,硬霸成你家的,村里人因为砍柴刨药,哪一个没受过你的打骂?你过去催租要款逼死过多少人命?!我心里给你留着本账哩!连上这次老虎山的,总共七条人命!七条人命呐!”他的嗓子都快喊破了。接着又说道:“康顺风过去也是个穷汉阎王。当闾长欺压了多少人?民国二十三年,我爹死了,埋的和他家的祖坟打对面,他说冲走他家的风水啦!对我说:‘快把你家的狗骨搬走,要不,我挖的扔到河滩里!’逼着我挖出来又重埋了个地方!我实在伤了心啦!我实在伤了心啦!”他吐了一口痰,接着又说:“以后日本打来了,我们把千年的冤仇咽到肚里,为的是团结你们抗日;谁知你们却是狼心狗肺,当了汉奸特务,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们的血汗眼泪积起来能流成一条河!”刘贵贵越说越上劲,几次想扑过去饱打一顿,但面前人挤得层层叠叠,只急得在炭堆上乱跳。
人群中发出一片愤怒叫喊:“打死汉奸!”“枪崩了!枪崩了!”……
桦林霸低垂着头,紧闭着眼,连气都不吭。康顺风却哭丧着脸,哀求道:“叔叔大爷们,可怜可怜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宽大了我吧!我一定改……”人群中乱吼道:“狗改不了吃屎。”“上回要不是宽大了你,也出不下这样大的乱子!”
坐在一边的老武,听了这几句话,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的懊悔和难受。他回想起去年反维持的时候,群众情绪也是这样高涨,要求镇压汉奸;但自己却错误的片面执行了宽大政策,使康家寨人民又受了许多磨难!这是由于自己思想不高,不能正确地分析认识问题,给予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