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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银环见近处无人,笑了笑说:“姑娘,你错啦,应该我问你,你的白围巾从哪买来的?”
“呵!对啦,是我搞错啦。我的围巾是从北京买来的,请问你的眼镜?”
“我的眼镜是从山西买来的。”
红彤脸的大学生也兴奋地参加谈话,虽然遇到的是银环,虽然银环看来比他们还年轻,但他们感到银环就是组织,就是领导。见到她就算有了依靠,象从黑夜里忽然见到太阳一样。
这批大学生,是由北京地下党派两位同志护送出城的。他们彼此之间,平素并未发生横的关系,出发之前临时集合见了一面,大家按照标记进行联络。红彤脸前面是白围巾的女同学,他俩都是党员,再前面是持箫的男同学,再往前是穿的阔气的孟小姐。孟小姐前面的人手持万寿山牌手杖。省城车站到了。大家拥挤下车,都在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联络标记。孟小姐从车门迈下时,闻到烧鸡的香味,她嗅了嗅鼻子,小贩发现她是个买主,提篮截住她喊了声“烧鸡”。她刚问了一下价钱,身后有人催她:“还不快走!”“叫你催丧啦,跑在前面等着喝毒药。”她狠歹歹地回击身后持箫的男同学。及至抬头向前一看,再也瞧不见持手杖的踪影,她这才真急了,两条灵巧的小腿倒替着奔跑,很多旅客被她跨过。谢天谢地,目标终于被她捉住了,持万寿山牌手杖的人正在蹒跚着步上天桥,她舒心地吐了口气,紧跟在持手杖的后面。出站了,持手杖的人迈腿上车,低声对三轮说:“迎宾旅馆。”就是这点低音孟小姐也听到了,她向后高呼:“去迎宾旅馆!”接着招手雇来四辆三轮车。
到旅馆门了,五辆三轮同时煞住,大家发现出了问题。孟小姐前面持手杖的原来是一位欢眉喜眼的青年大学生,现在这位持手杖的年纪有四十开外,脸色焦黄,眼睛懒得睁开,活象个犯了瘾的鸦片烟鬼……
“就这样,”红彤脸的大学生说,“我们失掉联系,住在旅馆怕出危险,回北京去怕暴露,万般无奈,才拍电报的。”白围巾的女同学说:“姓孟的,可真难缠,错误是她犯的,顶属她问题多,关于她的问题还得向组织请示……”话没说完,银环碰了她一下肩膀,原来另一个靠背椅上,新坐下两个背冰鞋的。银环搂着白围巾的脖子,指着冰场说:“看那个戴红绒帽的姑娘,滑的花样多好呀!你爱不爱滑冰?唔,他们走啦,你接着说,要请示什么问题?”
“是这样,孟小姐原名孔梦华,出北京才改了姓。她是教育系的学生,差半年就毕业。她的爱人高她一班,半年前到了根据地。她接到爱人的信,坚决要出来,很大的程度上是想结婚。组织上起初不同意她出来,她便大闹情绪,多处乱找关系,领导上怕出事才答应啦。她到省城之后,不晓得从哪里得的消息,硬说她爱人转到平原工作了,她发出口号:‘誓死不钻山’。怎样劝说也不发生效力。我们商量的意见,是请组织批准她单独到路东平原去,好在路东路西都能锻炼,总比回北京去好的多。”
银环汇报后,杨晓冬沉思了好久,觉得这个姓孟的很成问题,一时也没更好的主意,既然当任务接受了,决定分头送他们。
韩燕来负责送三位同学去路西。他托的邢双林,乘势给邢双林进行了一些教育,邢双林听说学生们都有合法手续,就满口应承。
这三个人走的很顺利,事先由韩燕来去外边找妥接头地点,经邢双林在封锁沟口指点了一下路线,他们自行走出去。
送孟小姐的同样采用了简易的方法——由小燕给她一封信,叫她直奔千里堤敌工站。但她这一行惹出很多麻烦。
原来这位孔梦华小姐的父亲在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工作,哥哥跟国民党跑到重庆,未婚爱人投奔了八路军。在从父从兄从夫的选择上,她选择了后者。她对抗战和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