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页
……”
娟子象一般的少女那样,她本来只叫别人妈妈,当自己将变成妈妈时,总会产生惶惑不安、神秘欢悦又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复杂感情。娟子眼里挤出细小的泪珠。
母亲却老是笑嘻嘻地安慰她,嘱咐她一些事情。似乎她做母亲的已体会到女儿的心情,并不觉得奇怪。
晚上,开完干部会,庆林急急地向母亲家走来。
不只是在会上他受到上级的批评和娟子的苦心说服使他认识到自己做错了。而是在和母亲吵过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对她太粗暴,太无礼了。他看到母亲当时的愤怒样子,就想起她被敌人折磨过的身体,她一向对工作的积极……开始同情起她来。但他感到自己的作法还是对的,而母亲是心软,太重感情了,所以分不清谁是谁非。出于关怀,他中午就去找母亲,想向她陪陪不是,解释解释他对她不该发火,向她讲讲道理;但当他走进屋里时,只见两个孩子在吃剩饭。一问,他才明白母亲到区上去了。秀子还告诉他,妈妈为花子姑的事被人打过后,一夜没睡着,牙和心都在发痛……
庆林开始考虑,母亲为花子的事为什么这样挺身而出呢?她的身子那样坏,又把孩子撂在家里,爬山越岭地去奔波,又为什么?……难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花子是她的近门,老起是救她丈夫的恩人吗?
庆林越想越对自己的作法发生了怀疑,特别是母亲质问他的那句话:“这样对付受苦人,良心过得去吗?”更使他心里不安。当时他在火头上根本没体会她话里的意思,这时却越想越感到话里含的意深重。是的,母亲是凭一颗纯朴的良心来办事的,可自己这个共产党员,却还在认封建社会的老理,没凭共产党员的良心——对穷人有好处的良心去办事……
庆林进门后,屋里静悄悄的。他轻轻走到炕前,见母亲盖着被子脸朝里躺着。淡黄的灯光照着她那灰里带白的蓬发,身子在微微地抽动。
庆林的眼睛顿时潮湿了。他轻声叫道:
“嫂子!”
“谁?”母亲翻过身来,一见是他,忙要坐起来。
“别起来,嫂子!我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