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页
六十六
李大波和吉星文望着走远的队伍,便留在河东的树林里等待敢死队的好消息。李大波早就听说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在长城各口开战时就已名震中外,他们平时训练有素的大刀砍杀技术无与伦比。吉星文边散步边告诉他大刀队还有一种更神奇的特技,他们可以怀抱大刀,沿着山坡滚身而下,到了敌人阵前,躲过封锁的机枪火网,一跃而起,把敌人砍得落花流水,措手不及。吉星文还低声说:“日本兵最迷信,他们腰里缠着‘武运长久’的旭日旗,还裹着出征时募集来的‘千人针’,说是有了这玩艺儿不会战死,脖子里还挂着符包。他们还迷信说在战场上被枪炮打死可以超生转世,如果给大刀砍了脑袋,那不但是耻辱,而且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日本兵最怕咱的大刀队。”李大波听了这些话,觉得他这次赶巧能亲眼看见这大刀敢死队的杀敌,心里一阵阵激动。吉星文看一看夜光手表,长叹一声说:“他们大概已经到了。”
敢死队一过桥就钻进了青纱帐,沿着高粱地里的田间草路,大步流星地走着,半小时的急行军后,队员们已接近了丰台的驻屯军兵营。这时天气忽然阴沉,乌云遮住了月亮,大地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天空时时打着露水闪,才显出一丝光亮,给他们偶尔照一照道路。队员们个个高兴,怀着出征的必胜喜悦,觉着这是天助我军,正是“夜摸营”的好天气。
兵营离丰台车站只有里许的路程。车站鬼火似的灯光,远站照见兵营黑色的影子。他们轻手轻脚,渐渐摸到兵营的鹿寨前。营门紧闭,警阁子里传出哨兵的酣声。那个东北老兵是今天的敢死队班长,他一个箭步冲进警亭,还没等那岗兵醒来,一挥胳膊,手起刀落,人头早已滚地,喷泉似的血浆,直射警亭的顶棚,喷了老兵一脸。他抽出腰间的手巾,擦去刀上滴答的鲜血,便返身走出警亭,挥一挥手士兵便冲过鹿寨。
偌大的兵营里一片漆黑,十分安静。这里原是八国联军时美国军队遗弃的一座旧营盘。李营长过去常和驻丰台的日本宪兵队、日本警察署打交道,办交涉,所以这里的路径他非常熟悉。这兵营大约住有两千日军,为了不搅扰敌人的全体官兵,李营长径直把大刀敢死队带进故意制造丢兵借口、发动这次卢沟桥之战的那支演习部队——一木清直大队的第八支队。他们的营房正好在大院的尽外边。
敢死队一闯进去,就把电灯拉开,然后像张飞在卢花荡中那样一齐高喊着:“哇呀呀!”
日本兵在梦中惊醒,看见这一群红脸黑煞神,早已吓懵,又望见那一片亮闪闪的大刀,更是魂飞魄散,敢死队就他们木呆发傻的瞬间,早已抡圆大刀,唰唰一阵砍杀,许多人头便滚落地上,没有被砍杀的日兵,哇呀叫着,吓得抱头鼠窜。兵营大乱,敢死队趁机撤离兵营。当全部日军追至兵营门外时,李营长早已带着敢死队蹓进青纱帐。清晨四时多,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平安地返回团指挥所,向吉星文团长复命。吉星文对他们的辉煌战绩非常满意,他挥着大手说:“好!大刀敢死队又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给小鬼子一点教训,让他认识认识中国军队!如果不是士兵还在睡觉,我真想唱那首《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喂,你们都到伙房喝面汤去吧,老百姓还特意给你们送来不少的鸡蛋哩!吃罢饭,你们就休息吧,睡大觉去,这儿没你们的事啦!”
敢死队员笑哈哈地走出指挥所。这时,天空斜飘起雨丝,接着闪电雷鸣,下起了雷阵雨。李大波隔着窗户看见这些队员故意在雨幕中淋着,高兴地手舞足蹈,为的是让大雨冲下他们身上沾满的血浆和脸上的红颜色。不一会儿,指挥所门前的地上就泛起了红色闪亮的水泡儿。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吉星文抓起电话,听了一会儿,高兴地答应着:“是,是,我知道了。对待小鬼子,就得这么办。”便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