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剑舞
外放不息,无人可靠近丈许之内;时而又变得剑势柔缓,像群山中涓涓纯澈泉水,流淌中撞击到山崖之上,叮咚作响......雨梦清的剑,天马行空,本是由心而,将大千世界千姿百态皆包含其中,饰其温婉,可描小家碧玉般秀色可餐;论其壮美,将变无垠大河浩浩汤汤。人有千万面孔,剑有各式不同,天地所包含,又仅仅是语言可以描述的小小一簇?雨梦清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所知的这一片世界,用自己的剑一点一滴,尽数描绘出来。剑至末尾,势头又是一变,这一次剑光柔弱,随时会力竭将尽,却始终绵绵不绝,还带着点点哀伤。似繁星,似春雨,像心中无限感慨欲说还休,到最后才现,最像的人,还是她自己。如此哀伤,如此动人心肠。
剑终,将收。
她用剑还有自己,“表演”了一场美轮美奂的“剑舞”,剑之轻灵,人之曼妙,结尾回味中,也是意味悠长。
这是丁靖析教给她的。
在少年时代,教会她的高深剑法。
他自己不愿说出的剑法。
在此时,丁靖析终于动了。
不同于雨梦清的欲说还休,黑金长剑一出,明明白白,走向直来直往,剑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也许不如雨梦清的优美典雅,更无包罗万象的情境气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
雨梦清的剑如果是“至繁”,用尽全力去描述这个天地的外貌;丁靖析此刻的剑就是“至简”,平平淡淡、毫不做作地勾勒着世界的本源。
世界,原本就应是简单的。
因为只有足够简单,才能存在的足够长远,才能让别人认识自己。
这就是丁靖析自己的剑,不同于曾经父亲交给他、他又教给雨梦清的剑法,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剑。
或许不如原来那样至善至美,简单的甚至到了简陋的境界。
但是他在无数血战中总结出的剑法。
实用之剑,杀戮之剑。
也是最适合他的剑法。
这一次练剑,他也要把它再教给雨梦清。
因为原本她所用的,还是他父亲的剑法。
是他想要远离的剑法。
“跟着我。”又握紧了她的手,丁靖析忽然说。
雨梦清微微一怔,望帝春心剑随之而动,亦步亦趋紧跟着丁靖析的步伐,重新学习他这一套新的剑法。
初时还有生疏,很难完全跟上。但一遍之后,雨梦清熟悉了剑的走向,也就愈灵活。初时她还不明白这种剑法有什么可取之处,简简单单,也似乎颇多重复。但后来渐渐现,哪怕看似相同的两剑,都有着完全不同的姿态。纵使单纯一刺,也可化作千万种变化。正如那巨树上的树叶,粗看之下平平常常,但细细观察,叶片长度、颜色、脉络等皆不相同,正是这种不同,让大树生机勃勃。
两柄剑似渐渐何为一处,繁妙中眼花缭乱。一道道气流从地面上吹过,卷起巨树旁翠绿的树叶,像自然精灵,轻盈起舞,朝着二人缓缓飞来。绿叶受其气机牵引,排着整齐的队列,时而松散,时而紧密。随着他们的动作,将二人慢慢围到了中心,不住变幻。忽然间,丁靖析向着凌空长剑一振,叶片纷纷顺其攀附而上,旋转不息,剑尖为顶点,叶片不断凝聚,从地面上至高处,一条条飘带般甩出长长的尾迹,从高处望去,又像绽放的一朵璀璨鲜花。
在此时,旋转的叶片停了下来。
剑气消失,剑势不再,一切至此全部完结。
绿叶纷纷从半空掉落,铺满了整片地面。
曲终收拨。
二人的距离,至此也达到了最近,彼此凝视。
这么近的距离,额头几乎要贴在一起,雨梦清看着他深邃的双眼,没有别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