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的手帕。顾宏源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郑娟。
何雪竹这时走进了病房,穿过病床来到他们身边,郑娟连忙站起身来:妈,他有救吗?
何雪竹: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不过你要有信心,我相信他能挺过来的。
顾宏源:都伤什么地方了?
何雪竹:颅骨破裂,现在还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弹片。身上还有几处伤,倒是已经作了处理。
郑娟:还会昏迷多久?
何雪竹:很难说。
郑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妈,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好吗?
何雪竹犹豫了一下,才说:庆东的伤势非常严重。昏迷并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他的头部。如果颅骨内有弹片,或者颅内的其他组织受了损害,那么会非常麻烦。
郑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没有办法了吗?
何雪竹:医院的状况你都看见了……我们既没有足够的人手,也没有足够的手段,还要处理那么多伤员……郑娟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吗跟我抱怨呀?!妈,我不是在向你询问医院的情况,我是在问你,有没有办法救我丈夫!
顾宏源连忙过来拉住了郑娟:江太太,你别这样……何雪竹看了看顾宏源,并没有计较郑娟的态度,只是无奈地说:小娟,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庆东目前的情况很危险,医院恐怕无能为力。即便救活了他,恐怕也无法解决他头部的创伤,尤其是颅内的创伤。
郑娟这才控制住了自己:妈,对不起,我刚才……你是说,没有希望让他康复?
何雪竹:我当然会尽力而为。不过,如果能把他转到更好的医院,甚至是香港去,那彻底治愈的希望就大得多。
顾宏源连忙问:你认为在香港可以治疗?
何雪竹点点头。郑娟不说话了。她走到江庆东床前,轻轻地吻了吻江庆东露在外面的嘴唇。当然,江庆东不会有任何反应。
郑娟:庆东,我知道你听不见,可我要对你说,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康复!
正在这时,病房门猛地被推开,郑先博急匆匆地走进来。他看了看大家,没说话,走到床边,俯身默默看了看江庆东,又伸手握了握江庆东露在床单外面的手,江庆东还是完全没有反应。郑先博把江庆东的手轻轻地放回原处,眼睛里有些湿润。他定了定神,忍住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何雪竹,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许多:采取措施了吗?
何雪竹点点头:昏迷已经快二十个小时了。
郑先博轻轻搂住了走到自己身边的郑娟,对何雪竹说道: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一下。
何雪竹:我这会儿没法离开。你先回去吧。
郑先博:需要我做什么?
何雪竹:我已经跟小娟说了,最好把庆东送到香港去治疗。
郑先博叹了口气:去香港?谈何容易啊。
郑娟抽泣着说:爸爸,总得想想办法。
顾宏源感动地看着郑娟,若有所思。
由于日军飞机没有来轰炸,所以重庆郊外的这个高炮阵地显得静悄悄的。太阳还在明亮地照耀着,高炮阵地上,一些士兵正在检修高射炮。阳光透过树叶投射进阵地旁边的一片树林,几株松树被炸断,光秃秃的树桩仿佛是新鲜的伤口。林中空地上,堆起了三座崭新的土坟,坟头上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张旭东手里拿着一把军用铲子,给最边上的一个坟头培了培土。然后,他扔下铲子,一屁股坐在了坟头对面的地上。
杜治国从树林的一边过来,把那个村姑用过的水瓢放在了最边上的坟头前,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张旭东:她家里面啥都没有了,被炸光了。
张旭东无语,用手把一根树枝狠狠地折断。
杜治国:旭东,我……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