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颤抖着手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其他的士兵也跟着夏程远,给那个工兵敬礼。围观的人们慢慢靠近了一些,默默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牺牲者。
如血的残阳,终于在远处的山峦顶上掩埋了这一天最后的一线光辉。
晚上,夏程远骑着摩托车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街道。他神情沮丧地把摩托车停在街中央,没熄火,还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自己家的窗户——几天都一直黑着的窗户居然亮着灯!夏程远从车上跳下,把摩托车哐当一声推到街边,跑进了临街的那扇门,在黑暗中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梯。
房间里的孙翔梦正在灯下,轻轻地哄着小华睡觉。小华已经睡着了,孙翔梦还用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
夏程远撞开房门冲了进来:翔梦!
孙翔梦从床边站起身:程远!
夏程远冲到孙翔梦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你们跑哪儿去了?!孩子怎么样?!
孙翔梦疲倦地笑笑:小华没事。我们被人流冲散了。第二天又遇上轰炸,在防空洞里躲了一天。
夏程远有些冒火地:我还以为你们……你也真是的,昨天就应该回来!
孙翔梦:能吗?我拖着个孩子,乱哄哄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回来的路,后来小华困了,走不动了,我就带着他到一个防空洞里睡了一觉,一直睡过了中午。刚准备离开,又遇上警报,只好待在那里过了一夜。
夏程远:你就不知道找军队的人,让他们送你们回来?!
孙翔梦:你说得轻巧!当时那么乱,再说,我们也给轰炸弄晕了。
夏程远还是纠缠不休:我真急死了!到处找你们,爸爸他们也急死了!
孙翔梦:我知道,但有什么办法?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夏程远:都是你!带孩子去看什么孔雀!
孙翔梦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这是怎么啦?!我们回家了,一句好话没有!我们回来你不高兴?!
夏程远:我当然高兴!可你也太让人着急了……小华在迷迷糊糊中突然喊了一声:爸爸……爸……孔雀没了……夏程远这才忍住了嘴边的话,走到床前,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脸上的表情软了下来。他看了看站在房间中央的孙翔梦,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再看着儿子。孙翔梦这时也走到了夏程远身后,轻轻地问道:程远,发生什么事了?
夏程远转过身来,眼睛已经有些湿润:我……刚才,工兵营的一个士兵牺牲了。
孙翔梦:在排弹的时候?
夏程远点点头:他刚刚才20岁,就死在我怀里。
孙翔梦明白夏程远的心情了,她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夏程远。夏程远也转过身来,努力地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我不该怨你。这本账,该算到日本鬼子头上去!你们平安回来,我太高兴了。
孙翔梦把头靠在了夏程远肩上。
同是一个夜晚,武汉基地的餐厅里却是一片欢闹。日军飞行员们正在唱着日语歌曲,喝酒作乐。他们是在庆祝对重庆的成功轰炸。
餐厅的一个角落里,丸川知雄一张一张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照片中,既有川江景色,也有重庆景象。丸川知雄最后在两张照片上停下了——一张照片,是没有被轰炸的重庆的鸟瞰,另一张,是已经被轰炸的冒着浓烟和火光的重庆。丸川知雄把其他的照片都收拢,然后开始在他选出来的这两张照片背后写信。
投弹手吉岗拿着一瓶酒过来:丸川君,你在干什么?
丸川知雄:啊,我写一封信。
吉岗:丸川君不会是给自己情人写信吧?
丸川知雄:是我的父母。
吉岗把那两张照片拿起来看了看,笑了:丸川君难道还会向自己的父母报告我们轰炸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