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生死突击队
第四天,孙某的父亲——那位长年瘫痪在床头的老病号也在发烧。那时北京正处危急时刻,根本无法联系上一辆救护车。流调队面对居民区内如此严重的传染毒源,将自己的生与死放在一边,他们不分日夜坚守在孙家的现场。“院长,救护车总算来啦,可谁都不敢去接孙某的父亲下楼呀!”前方的流调队员给正在另一个地方忙乎的医院副院长、兼任流调队队长的李硕打电话。
“我马上到!”李硕火速赶到孙家,见救护车前后围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孙某父亲是个瘫子,200多斤重呢!他家下楼走的那个小梯子只能过一个人,弄不下来呀!”救护的人正跺着脚、搓着手,想不出个办法将SARS患者从屋里接出来。这时周围的居民们则在远远的地方喊着嚷着,说什么的都有,一句话:赶紧快把病人弄走呀!
“我去吧!”李硕抬头看了一眼通向孙家的梯子,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往上冲。“我一进孙家才知道自己真的面临一场特殊的战斗:那老孙头,又胖又肥,躺在床上就像一座山似的,却又连翻个身子都不成。再看看满屋子乱七八糟的环境,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SARS病毒!我当时顾不得那些了,伸开双臂,一步上前就把老孙头从床上托起来,然后抱起他就往楼下走。当我把老孙头从楼上一步步抱下时,在场的人全都惊讶不已,说李硕你个头不大,怎么能抱得动一个200多斤的大块头,而且是从好几层的狭窄楼道上下来的呀!你抱着患者也太危险了!我开玩笑地对同事们说:那也是慌神之下,没了理智思维,反而也有了超常力气呗!”两个多月后,我采访李硕时,他来了回幽默。
正是李硕他们迅速有效的出击,才使这个深埋于居民群里的毒源,后来并没有波及周围的楼宇和街道。
决战时刻,他们以赤诚抚慰着受伤的灵魂
一场SARS之灾,像面镜子透露着这个世界的万般景象。不同的灵魂表现着不同的光与色。
某女士文化水平不低,但在SARS面前变得过于敏感和蛮横。流调队得知她患上SARS后,紧急求助“120急救中心”调来救护车将其送到医院。可半夜里这位女士趁医生不注意时溜回了家。
流调队李队长接到街道的报警时,已值深夜11点半。这一天老李跑了八户密切接触者,流调对象达18人,累就甭说了,光一次次冲澡他都有些受不住了——流调队规定每外出执行一次任务,回来必须全身清洗一次。
“患者擅自回家,对家属和居民威胁极大,得马上动员其回医院!”老李接到命令,立即奔赴到那个女患者家。
半夜里不能狠命敲门,可声音太小了里面又听不见,老李只好压低嗓门不停地朝患者的屋里叫喊起来。
“是周扒皮啊?半夜三更嚷嚷什么呢?”防盗门“哐当”一声打开,闪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一条“汪汪”乱叫的狼狗。
老李定神后问那男人:“你爱人是不是从医院跑回家了?”
“回不回家管你们什么事?”男人粗声粗气,一脸不高兴。
“她可是确诊的SARS患者,如果从医院跑回来了,就得赶紧回去。如不抓紧治疗是很危险的,对你们家属也不好呀!”老李像自己家着了火。
“好不好都是我们家里的事,你们别在这儿嚷嚷了。走吧!”男人瞪圆了双眼,猛地掩门。
“不行!”老李双手扳住铁门,严厉道:“传染病法有规定,不将患者送到医院治疗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男人似乎从来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君王。愣片刻儿之后,连推带搡地将个小瘦弱的老李支出几十米外的院门外。“我看你是不是吃饱撑的啊?我们得了病没着急,你这猴子看电视里打架——用得着吵吵嚷嚷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