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若道中华国果亡,除是湖南人尽死
center">林中痛哭悲遗族,林外杀人闻血腥。
center">留兹万古伤心事,说与湖南子弟听。
面对室外寂黑的夜空和渺茫的大海,面对当今弱肉强食的不平世道,杨度从心里发出长啸:王先生所传授的帝王之学、纵横之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展布!他心不能自已,情不能自持,再次提起笔来,为《湖南少年歌》续完了冲霄凌云回肠荡气的最后一节:
“湖南少年歌。”蔡锷轻轻地念着题目。“好,题目取得好!梁师有,你有《湖南少年歌》,正好配合。中国好比一个新生的少年,湖南也是一个新生的少年。”
center">五岭横云一片青,衡山积雪终年白。
夜已深沉,横滨海岸传来的浪涛声像一支气势雄壮的乐曲,激发了杨度的创作灵感。宏伟的抱负,壮阔的气概,渊懿的学问,瑰丽的才情,被一声声浪涛声催发了出来:
杨度对蔡锷的回答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说:“士官学校的这个校风很好。的确如此,军人不应干政,政治是政治家的事。同是军校,陆军大学就不一样。代懿说他们那里的留学生最喜谈政治,保皇派和革命派之间争吵得很激烈,反倒把正事耽搁了。”
“最好,最好。”杨度分外高兴,“一人吃饭乏味,一人喝酒更无聊。来,我们一起对饮。”
“那不行,再不会喝酒,也要陪我一杯。”
说着说着,发觉眼前的杯盘碗碟都在空中旋转起来,他也顾不得与杨度打招呼,便径直向卧房走去。
“好,心性徒开道学门,空谈未救金元辱。写得对,正是如此。”蔡锷又大声念了两句,杨度听了很舒服。
center">当时猿鸟学哀吟,至今夜半啼空谷。
这是一栋建筑在一座小山丘上的庭院,里面有两个客厅,三间卧房,另有餐厅、厨房、杂房、卫生间,大大小小十来间房子。客厅布置得豪华,卧室装饰得奢靡。宽敞的院子里有池塘、假山、花木、曲径,白天可以眺望碧波荡漾的无边海水,深夜可以卧听节奏起伏的海涛拍岸声。杨度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有享受过这样好的环境,他的心情分外舒畅,才情也似乎比素日更加充沛。他刚提笔写下《少年湖南说》五个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了梁启超的,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将它默诵一遍。文章比较长,他不能一字一句地背出,断断续续地背了几段后,心中的豪情便被文章激发起来,难以自已。最后一段,他一向背得烂熟:
“一针见血,一针见血!”蔡锷伸出大拇指指着稿纸上的两句诗,杨度看时,原来他指的是“于今世界无公理,口说爱人心利己”两句。
“这话是不错的。至于你个人呢?你个人总有自己的看法吧!”
杨度从房主人的餐柜里找出两只漂亮的小酒杯来。蔡锷虽从士官学校毕了业,即将成为一个军事教官,却天性不善喝酒,他摇摇头说:“饭我陪你吃,酒却不喝。”
center">北渚伤心二女啼,湘边斑竹泪痕滋。
“松坡,十号的船票没变吧!”
“军官归为灶下养,秀才出作谈兵客。写得生动!我今日又是一个作谈兵客的秀才。”蔡锷特别欣赏将“秀才”与“谈兵”相联系起来的诗句。
“真的是到中午了。”杨度边说,边抬头看墙上的壁钟,正指着十二点半,忙起来洗脸漱口。
杨度爱酒,在异国他乡还能喝到祖国的茅台,真是太美的事了。他感慨地说:“卓如有福气,找了一个贤惠的夫人。”又问蔡锷,“你吃过饭了吗?”
微微的醉意和刚才投机的谈话,激起了杨度胸中的满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