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惠子的眼泪,滕原勾画的蓝图。准备回国的杨度的心迷乱了
定,就不会再来日本了。”
“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沉默了一会,千惠子问,声音有点发颤。
“没有。”
“你们的国家出了大事?”
“国家也没有出大事。”杨度望着千惠子说,“朝廷准备实行宪政,我的家乡湖南也准备筹建一个宪政公会,我想回去做一点实事,可能比呆在日本更有作用。”
千惠子没有做声,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皮渐渐低垂下来,望着脚底下的榻榻米。突然,杨度看见她的脸上滚动着两颗透亮的泪珠,他的心猛地抽搐起来。千惠子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多。他不由得跨前一步,握着她的双手,略带便咽地说:“千惠子,你怎么哭了?”
千惠子仍在哭。杨度有点不知所措。蓦地,千惠子的双手从杨度手中挣脱出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喃喃地念道:“皙子先生,你不要回国,你不要回国……”
杨度的眼睛湿润起来,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变得模糊了。一滴热泪滴在千惠子的脖子上,她的双手抱得更紧了。杨度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把千惠子紧紧地揽在怀中:“千惠子,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
“皙子先生,这里就是你的家,在日本你同样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千惠子将脸紧贴在杨度的脸上,嘴里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杨度周身的热血在沸腾,从心灵深处呼喊着:“千惠子,我也爱你,我实在太爱你了!”
“答应我,不回国,不回国。”千惠子继续喃喃地念着,“上次你离开日本三个多月,我生怕你不再来了,你今后再也不要回国去了,好吗?”
杨度的脑子晕晕的,心热热的,完全沉没在波涛汹涌的爱河中,仿佛一切都不再存在了,能感觉到的,只有他自己和千惠子。
就这样,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直到窗外传来田中老先生呼唤孙女的声音,两人才不得不松手。这天夜里,杨度通宵未眠,一闭上眼睛便是千惠子挂满泪珠的脸。第二天上午,千惠子依依不舍地回横滨去了。
这几天来杨度心神不宁,无法整理行装。昨天邮差送来滕原的信,请他到横滨家中一叙。
天未亮,杨度就醒过来了,辗转反侧,再也不能入睡。好容易挨到天亮,他起身盥洗,也不要弟弟陪他,独自乘早班车来到横滨。滕原在他豪华舒适的客厅里隆重地接待了杨度。看架势,滕原有要事商谈,谈什么事情呢?向来潇洒大方的杨度有点局促不安。
闲聊了几句后,他忍不住问:“滕原先生,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
滕原将杨度认真地看一眼,问:“听千惠子说,杨君准备回国去,有这事吗?”
“是的。”杨度颇为小心地回答,脑子里紧张地推测着问话者的下文。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滕原面色和悦地问,声音很轻柔。
“日期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杨度答。回程的确定本不难,正是因为千惠子的态度,使得他犹豫不决起来。
“噢!”滕原轻轻地点点头,举起手中的茶杯说,“杨君,请用茶。”
“谢谢。”杨度举起茶杯,上身弯了一下,表示谢意。
滕原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没有做声。杨度的心在紧缩。
“杨君,我今天请你来我家里,是有一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滕原终于要说到正题了,杨度略微点头,瞪起两只明亮的眼睛望着这位头顶半谢面色红润的长者,聆听他的讲话。
“杨君智慧过人,才华焕发,又是我们滕原家族的有功之臣,我一直对你充满着钦佩和感激之情。”滕原放下茶杯,神色庄重地说,“这两年多来,你每有文章发表,千惠子都读给我听。你那篇关于粤汉铁路收回自办的长文,千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