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张之洞与袁世凯商议奏调杨度进京
,但他不能附和,脑子一转,嘴里说出一番很中听的话来:“依司里看来,他不是在扬其长,而是在掩其短。香帅进入保定府,见北洋军军容整肃,号令森严,心存嫉妒,但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谈武绝非慰帅对手,于是避开正事不提,专谈词曹旧事,实为掩其窘态。因此香帅不是轻视公,正是重视公,畏惧公。”
袁世凯肚子里的怨气全部化去了,笑着说:“还是足下有眼力,能见人所不见。”
杨士骧乘机进言:“当年曾文正公首创湘军,其后能发扬光大者有两人,一为左宗棠,一为李鸿章。左宗棠大言而不务实,自从平定新疆回部以后,供养京师,不能掌握兵柄,致使纵横十八省之湘军几乎成了告朔饩羊,仅剩一名词而已。李鸿章则不然,踏实做事,牢牢抓住淮军不放,所以后来尽管遭到四方攻击,他仍能维持周应于一时。今慰帅已有新建陆军之基础,如能竭尽其力,扩训新军,并能将军权掌到底,则朝野将仰望慰帅如岱岳,他日与曾、李争一日之长,非慰帅莫属。老气横秋之张香涛,岂能望慰帅项背!”
一席话正说到袁世凯的心坎上,他转怒为喜,说:“天下多不通之翰林,翰林而真正通的,我看只有三个半人,一个是张幼樵,一个是徐菊人,一个就是足下,张香涛只能算半个。”
说罢,两人相视而大笑。
第二天,袁世凯如无事一般,将已成暮气的张之洞礼送保定城外。
有一财野史说,在那天的酒席上,张之洞为嘲弄袁世凯,故意出了一句下联向袁求上联。张的下联为:御烟惹炉许久香。“许久香”三字既与“御烟惹炉”构成一句诗,又是当时一个翰林的名字。袁世凯对不出,很难堪。散席之后他对幕僚们说,有谁能对出上联,戏弄张之洞代他出气者,赏银一千两。所有幕僚都想得到这笔大银子,绞尽脑汁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袁收到几十句上联,他很满意其中的一句,用信封糊好,将张之洞送出保定城门后当面交给了张。张之洞拆开一看,气得几乎要晕死过去。原来那上联写的是:图陈秘戏张之洞。对句的确工整而挖苦,但这多半是后人编造的文字游戏。以袁世凯之为人处世,他绝对不会用这种猥琐的语言去亵渎德高望重的张之洞。
张之洞在保定府如此轻慢袁世凯,而袁世凯居然毫不计较,倒使张之洞自觉有点不妥。后来袁世凯在直隶训练北洋六镇新军,办实业,兴教育,轰轰烈烈推行新政,将直隶建成全国的模范省。袁世凯的才干也使张之洞暗暗佩服,常对左右说:袁慰庭后生可畏。五年后的今天,二人同时进京入军机处,老态龙钟的张之洞见到神采奕奕的袁世凯时,不觉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老夫老矣,中国日后的戏只有让此人来唱主角了!
袁世凯对待张之洞,仍像五年前在保定城一样地执弟子礼,请安问候,恭敬得很。张为官较清廉,在京中并无房产,只得寓居先哲寺。冬天寒冷,入值极不便。袁世凯在紫禁城附近锡拉胡同购置一所宽敞的庭院,然后对张说,这是多年前买的一所房子,空着无用,请搬进去住,不图别的,图个上朝方便。张之洞正苦于先哲寺路远,便同意了。这个书生气较重的老官僚根本没想到,锡拉胡同寓所里的门房、杂役全是袁安置的暗探。从此,张的一举一动都在袁的掌握之中。
这天,张之洞偶翻《京报》,发现头版左下角登载一则新闻,说南方宪政运动进行很热火,湖南宪政公会会长杨度与湖北的汤化龙、江苏的张謇、福建的郑孝胥等人联合发表声明,建议朝廷在亲贵大臣中普及宪政知识,以便减少障碍,利于宪政推行。
“杨度什么时候回国了?”
张之洞放下报纸,自言自语。经济特科案和粤汉铁路自办案,使杨度在张之洞的心中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前案使他确认杨度学问出众,后案使他看出杨度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