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了几句空话。他现在越来越会说空话了,都是跟上面学的。工人们显然很失望,他们没从陈天彪脸上看到想看的表情,那种在过去岁月里无数次带给他们梦想和实惠的表情。
分家指的是河化最近酝酿的一项改革,可以说是大手术。几年来兼并过来的分厂要么亏损,要么勉强持平,都是拿大厂的利润填窟窿。陈天彪等于是替别人养活孩子。前几年大厂利润好,矛盾便被掩盖,陈天彪也想得通,反正利润摆在账上,不养活工人就得养活政府,企业是一分留不下,这便是河阳特色。大厂效益一滑坡,矛盾尖锐起来,可以说大厂就是连拖带压给弄趴下的。陈天彪直恨自己当初头脑发热,把这些烂摊子全接过来,替政府扛着几千号人不说,每年额外交的税收、公益赞助、社会捐款、政府借款少说也在四五千万,这笔钱累在一起,怕是又能建一个河化。现在陈天彪不想扛了,扛不动了,谁的娘谁哭,谁的孩子谁养。
话说起容易做起难,方案酝酿了一年多,可谁也下不了这决心。直到大风前一天,李木楠把重新修订过的方案给他,陈天彪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刮大风的那些个日夜,陈天彪困在办公室里,差点把方案翻烂,他一生从没做过这么艰难的抉择。
分家就意味着散伙,意味着他一手打造的河化彻底解体。
八个分厂将面临倒闭,六千号人将会下岗失业!
多么可怕的事实!
回到总厂,会议接近尾声,办公室主任问:“晚饭怎么安排?”
“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吃,回家去!”
“礼品要不要准备,来的可都是一把手?”
“一把手咋了,我现在只有困难,要拿他们都拿去。”
办公室主任一阵难堪,半天又说:“夏市长等会要来,不安排饭怕是不合适。”
“来能解决啥问题,说几句空话喝一肚子酒就算解决问题了?”陈天彪像是跟自己过不去,工人们的神情又在眼前浮出来,这段时间他到工人家转了转,想不到王大虎那样的家庭河化竟有不少,他这个厂长当得真是窝囊!
“我去银行,谁找我都说不在。”他编个理由,关了手机,一头钻进车,溜了。
现场办公会不了了之,汇报到夏鸿远耳朵里的,是河化停工属于人为,董事会面对市场束手无策。高管层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不能正确领会市委、市政府精神,步调不一致,态度不积极。
有时候一顿饭的后果是很可怕的,这是陈天彪很久以后才悟到的。
转眼之间,国庆节到了。
今年的国庆节比往年清静多了。节前,市上反复动员,缜密布置,要求各单位积极行动,以饱满的热情向共和国的生日献礼,同时也展示河阳人民不畏风灾的精神面貌。老城里人黄风却说,都乱成个马蜂窝了,还展示个鸟!
黄风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大女婿那个狗屁作家叶开病情进一步加重,医院已请来专家会诊。而他的破鸟二丫死也不肯去医院替换一下烂鸟大丫。这让黄风无限伤感。他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娘胎里生的人都如此恶毒,这世道还有什么药可救!
抛开黄风的气话不说,河阳城却是异常冷清。往年的国庆节,几家大企业争着出风头,早早就把河阳城弄热闹了。酒厂的广告铺天盖地,河化的宣传有声有色,就连包工头子车光辉的建筑公司也会大把大把拿出钱给河阳人请来歌星、笑星,让河阳人一饱眼福耳福。一到节日这天,河化猛虎,河酒雄狮,河建巨龙,河啤色狼加上下河的攻鼓子,咆哮着从深山中走来,那气势,正如河化的崛起,不把河阳城闹个欢腾根本不收摊。河化猛虎说的是河化集团自成立后,逢年过节搞庆典总是有一头巨型猛虎,日子一久便成河化的象征。河酒雄狮是河阳酒厂节庆或大型促销时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