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地,还在挣扎。他惊慌失措,忙叫起媳妇来:“快,马胀着了。”媳妇来看了,急得骂:“憨孤寡!憨和尚!这马从没喂过粮食,你不省着点!还跟老娘侃你喂了几盆几盆荞子!”因忙来叫孙家。孙家睡得正香,一听崔家叫,就叫糟糕:“定是马胀着了。”孙平玉跑来看时,马已不会动了。崔绍云坐在粪上,正在抹眼泪。婆娘又骂:“憨杂种,只会淌你那点尸水,你滚出去淌!”孙平玉坐在那粪上,束手无策。陈福英来,心里叫苦:经济正困,又雪上加霜。咋办?按一般规矩,只要牲口帮别家种地,不是因人为因素而死,是两家运气都不好,一家折一半。但这马不是累死、病死,也不是孙家喂了胀死的,而全出于崔的贪婪无知。陈福英想只有一家折一半了,但口里说:“不怕,马是帮我家犁地死的,我家要赔,才对得住你家。”那婆娘道:“哪块脸敢要你家赔?不是病死累死,也不是你家喂了胀死的,是这老孤寡喂了胀死的!全怪这老孤寡!哪块脸敢接你家一分钱?我只恨前世不知做了什么错事,这一世瞎了眼,嫁这个憨猪都日不出来的。你看他现在只会抹脸上那点尸汤了!”孙平玉也说要全赔,崔绍云就说不要赔。最后陈福英转弯说:“我是个直人,说直话:马帮我家犁地死了,不赔我家对不住你家!既然你家不让全赔,那就赔一半。以后我家再在各方面帮补你家,最终要对得住你家!”那婆娘说:“哪块脸好要你家赔一半?你们问问这老孤寡,哪块脸好接你家的钱?”孙平玉说:“就这样定了!”婆娘说:“赔什么!这马要是被贼偷去,或者病死累死,难道不过了?法喇那么多大牲口被贼偷去,查出几个来?横竖就当这马被贼偷去了。”陈福英说:“被贼偷去是一回事,这是一回事。就这么定了。你家配一下马的价钱!”婆娘仍说:“赔什么?”但口已松了。孙平玉说:“配配价钱!”婆娘说:“这是匹瘦马!能管几文钱?莫赔了!”孙平玉请崔绍云配价。崔请孙平玉:“你说一句算了!”陈福英又请崔妻配,崔妻说:“咋个好配?你家说一句就算了。”推让已久,事情不决。陈福英就配了:“那就把这马同朱家刚卖那马打比!两匹马样子、膘力都差不多。人们都说朱家那马卖得不吃亏也不占便宜!卖方不觉吃亏,买方也不说赚了。我先提这点详头。你们又评!”崔妻说:“差不多,我家这马也仅比得上朱家那马!”崔说:“差不多!那马卖四百三,我这马也顶多能卖四百三。”孙平玉说:“差不多!”于是陈福英说:“就这么定了,看在二百一十五元的基础上,你家要我家添多少?”崔妻说:“还敢要你家添?这马死,不是你家的错!我的看法是你家在二百一十五元的基础上降一点。”陈说:“怎么还降?你家考虑添一点!”崔妻说:“还添什么!”于是就这么定了。崔妻说:“那我们两家就剐这马去卖!卖了差多少,你家补我家所差的一半就行了。”孙家推辞,说马归崔家了。崔家不依。终是双方把马剐了,破开肠肚,见全是荞子,不下百来斤。崔妻又骂崔:“憨杂种,莫说一百斤了!老子塞三十斤在你那肚子里,看你死不死?这是畜牲,它知道什么?你给它吃它就吃!干荞子吃下去,遇水就会涨!你这杂种白活几十岁,一点道理都不懂!”孙家也火绿崔。马皮、马肉共卖得一百八十元钱。钱全归崔家,孙家尚要补出一百二十五元。崔妻说:“钱先借你家用!你家要供书,手头紧!我家不用什么钱!等开年买肥料时,你家再还我家。”
吴明才家因两个姑娘嫁出,得了四千块钱,干斤斤一文不花,全买成牛马羊。如今牛欢马叫,发起家来。孙家借崔家的马来犁死了,处理好后,又找马犁地。这日,干斤斤遇上陈福英就说:“姐姐,你家要犁地,就叫他爷两个去帮你家犁两天。反正他爷两个这两天都是闲着的。”陈福英忙道谢。就去请了吴明才父子。吴明才长子今已十五岁,长得比孙平玉还高。父子俩拉了两匹大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