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力很大的保人，我这希望诚然是太僭妄了呵！

    在我热心于这项幻想的时候，因为闷在quot;家quot;里无聊，就时常到北京路，宁波路，汉口路一带观光。这里是华商银行和钱庄的区域。我记不清那许多大大小小的银行名字，只觉得起多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些银行的名字乡下人都不知道，然而有钱的乡下人带了钱到上海来quot;避难quot;，可就和这些银行发生关系了。银行的储蓄部尽量吸收这些乡下逃来的金钱。

    我的quot;前邻quot;的上司——交易所第×号经纪人，据说就quot;代表quot;了好几家银行，有一天，我跟我的quot;前邻quot;到交易所去看过。这位经纪人手下有六七个quot;助手，而我的quot;前邻quot;夹在中间好像异常渺小。他只听从另一助手的指挥，伸出手掌去，涨破了喉管似的叫，——据说这就是quot;做买卖quot;。可是后来回quot;家quot;后我的quot;前邻quot;问起我quot;好不好玩quot;的时候，他蓦地正色庄容卖弄他的quot;本领quot;道：

    “你不要看得伸手叫叫是轻便的差使，责任可重要得很呢！公债的涨跌，都从我的伸手叫叫定局的哪！几万人的发财破产都要看我这伸手叫叫！quot;

    听了这样的话，我只有肃然起敬的份儿。而且我相信他的话并不是吹牛。虽则他的quot;伸手quot;和quot;叫叫quot;就同傀儡戏中的木偶一样全听命于他的上级同事——另一助手，可是我仍旧原谅他的自豪，因为那另一助手也是同样的木偶，听命于更上级的那个经纪人，而经纪人的背后牵线者则是那几个银行。

    三二房东的小少爷

    我的朋友答应再等一星期就有确定的消息。我算算袋里的家财，还可以混上两星期，于是我就安心再等他几天。

    出门去，多少得花几个钱，我整天守在quot;家quot;里，有时闷气不过，就到里门口看街景。这样，我就同二房东的小少爷发生交情了。他是在小学校念书的，可是下午三点以后就看见他挟了书包在弄堂里或是马路旁呼朋引友玩耍。

    我去参观过那个小学校。这是上海所谓quot;弄堂小学quot;，差不多每一弄堂里总有这么一两所。校舍就是quot;一楼一底quot;的房子，我所参观的那个小学校则同普通人家一样，也是quot;后门进出quot;。灶披作了办公室兼号房，还兼了quot;学校商店quot;，楼上楼下是两个课堂，“天井quot;里搭了亮棚，却是校长太太的香房了。校门外的弄堂就是上体操课的操场。

    这些quot;弄堂小学quot;实在就是私塾，然而到底比私塾quot;高明quot;些罢，二房东的小少爷在quot;弄堂小学quot;里四年，居然便能看quot;小书quot;了。所谓quot;小书quot;，是半图半字的小说，名为quot;连环图画小说quot;。《三国志》，《封神传》，《水浒》，，差不多所有的旧小说，都有简易的quot;连环图画quot;本。我第一次看见二房东的小少爷拿着这种quot;小书quot;一面走一面看的时候，我很惊奇。我拉住了他问道：

    “什么书，给我看一看！quot;

    这位小朋友于是得意洋洋地对我夸说剑仙如何如何，侠客如何如何，——许多剑仙的名儿，我都不曾听见过。他看见我对答不来，更加得意了，哈哈哈笑了一阵，就拍着我的口袋问道：

    “你有铜子么？有，我就领你去看去。真多！quot;

    我还有点迟疑，可是这位小朋友拉着我就走。出了里门不多几步，就是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