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quot;我疑心这是骗人的。为什么戏院当局不挂quot;客满quot;的牌子？我不能再quot;绅士气quot;了。我挤开了几位拦路的时髦女郎，直到卖票处前面，我们的长蛇阵也中断了。卖票员只对我摇手。

    好容易又挤了出来，到得马路上时，我忍不住叹口气说：

    “虽然大年夜不在××街的小小南货店里，可确是在每家影戏院里！quot;

    以后我们的行程是四马路了。意外地不是quot;大年夜quot;样的，也没看见多少艳妆的野鸡之类。quot;掼炮quot;声音更少。

    两个孩子是非常扫兴了。于是quot;打吗啡针quot;：每人三个气球。

    我们最后的希望是看看南京路上有没有封起的怪相quot;瞎眼睛quot;。

    然而也没有。

    十二点光景挤进了南京路的虹庙。这是我的主张。可是逛过了浴佛节的静安寺的两个孩子大大不满意。“没有静安寺那样大quot;，是他们的批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出来找quot;大年夜quot;的，而quot;大年夜quot;确也是在这座庙里！

    后来我知道过不了年关的商店有五百多家。债权人请法院去封门。要是一封，那未免有碍quot;大上海quot;的观瞻，所以法院倒做了和事老。然而调解也等不及，干脆关上大门贴出quot;清理帐目quot;的谱子也就有二百几十家了。南京路上有一家六十多年的老店也是其中之一。

    “你猜猜。南京路的铺子有几家是赚钱的？——哈哈，说是只有两家半！那两家是三阳南货店和五芳斋糕饼点心店。那半家呢，听说是冠生园。quot;

    回家的路上碰见一位乡亲，他这样对我说。

    乡亲这番话，我怎么能够不相信？并且我敢断定复杂的“大上海quot;市面无论怎样quot;不景气quot;，但有几项生意是不受影响的，例如我们刚去随喜了来的虹庙。并且我又确实知道沪西①大佛寺的大小厅堂乃至quot;方丈室quot;早已被施主们排日定完；这半年里头，想在那大佛寺里quot;做道场quot;，简直非有大面子不行的！

    ①随喜佛教用语。游览寺院的意思。

    到家的时候，里内一个广东人家正放鞭炮，那是很长的一串，挑在竹竿上。我们站在里门口看去，只见一条火龙，渐缩渐短。等放过了我们走进去，依旧是冷清清的弄堂，不过满地碎红，堆得有寸许厚。

    1934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