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寒纪
他打电话告诉我,说看到四月二十三日的香港《大公报》,有张其义写的专栏文字,标题是《台湾的quot;文星集团quot;事件》,可看出中共方面如何看文星被封,请我注意。这时他日渐quot;归正quot;,我则性文星已垮,处境日恶。这年十月二十八日,他和李钟桂在台北中山堂光复厅结婚,由国际关系研究所主任吴俊才证婚,在所有他的外省同学中,只请了我一人。施启扬结婚后,夫妻两人,相激相荡,求仕之心愈浓、物欲也愈强。有一次我卖了一套《古今图书集成》给国际关系研究所,他居然从中要了我的红包!那是一九六九年一月二十六日,红包是当时价值新台市两千八百元的《社会科学国际百科全书》(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t;李敖兄啊,也该为政府留点余地啊!quot;我听了,大吃一惊,我所认识的施启扬怎么说出这种话!我心里想,这位者兄大概跟国民党搭线搭得有眉目了。我很不高兴,义形于色,说:quot;启扬啊,这样的政府,它给我这种人留了什么余地呢?,,从此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后来在我坐牢五年八个月期间,施启扬已全面国民党走狗化,官愈做愈大。一九八一年八月十日,我第二次政治犯人狱半年,这案子表面上是萧孟能告我,骨子里却是王升等政治力量介入整我。我出狱后当天,即揭发狱政黑暗,终于促使了李元簇的下台,阴错阳差的,施启扬反倒成了受益人一一升任法务部长。施启扬的升任部长,基本原因,是他深知为官之道,为人全无锋芒与野心,又具有quot;崔苔蔷quot;(吹牛、台湾人、青年人)的条件,且是外省人的女婿、德国的博士,自是国民党提拔的最佳样板。事实上,他的本质是十足的官僚,胆小怕事,但求做官,其他推托。他在法务部长任内,我写过几封信指责司法与狱政黑暗,不但寄给他,并且一一公开发表。他除了请老同学程国强回我一次电话外,一直龟缩不理。这时候的施启扬,早已不是当年的施启扬了,他一心做官,眼里早已没有老同学了。在做官的热中下,他曲学阿世,一路朝所学和所用变成两截的绝路走去。为了取媚当道,今天他搞出刑法修正案来保护元首、明天宣称长期戒严合法来维系政权;今天重申此时此地不宜组党来一党专政、明天声言调查局绝不会监听立委电话来掩护quot;锦衣卫quot;;今天表示台湾没有政治犯来歪曲事实、明天又大兴土木盖新监所来躁蹭人权……这样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为了做官,自我作践,真太令人寒心了。回想施启扬当年,在大学生李敖公开写文章给雷震《自由中国》半月刊的时候,他也匿名quot;扬正民quot;,写《一个大学生的信念与看法》,投稿给《自由中国》,并偷偷去造访雷震,可见当年的施启扬,尚不失其真诚的一面。但是曾几何时,人就变了,变成了官场中人,丑陋不堪了。这是什么缘故呢?多年以前,有一次施启扬跟我聊天,谈到老学弟朱石炎。他说:quot;朱石炎是司法界一个很正直的人,是不肯同流合污的,但是如果你把为了国家等大帽子来说动他,他也会糊里糊涂一起做同流合污的事。quot;如今施启扬变了,但他的本质又不是什么坏人,难道这种变化,是被国民党套上quot;为了国家quot;等大帽子吗?我但愿如此。
台大外系老师中,有一入值得特别一提,就是台静农。我在历史系的时候,他是中文系主任,他没教过我,但在我穷困时,一九五七年出售家藏书版、《昭明文选》、《三迁志》等书,他曾帮过我大忙,到我宿舍来看我,我一直感念他。一九六三年我在《文星》写文章攻击台大文学院,也攻击到中文系,我本以为中文系的腐化,乃是台静农被quot;挟持quot;、不能脱身的结果,后来想起,这是我淆于感情所做的错误判断。其实,腐化的真正原因,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