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吹针
藏早已察觉。
虽然如此,他故意不回头,因为万一他回头,两人怒目相向,他明白阿杉婆会采取什么行动,而且老太婆必会全力卯上,拼死与自己决斗。自己为了避免伤害,势必得付出相当代价。
好可怕的对手!
武藏暗自思量。
若是当年在村子里的那个武藏的话,可能早就动手击毙对方,但是此刻他毫无此念头。
武藏其实也颇憎恨阿杉婆,老太婆之所以会视自己犹如世仇,完全是感情用事加上误解所致。若能解开误会就好了。但是,由自己开口解释的话,即使说上一百遍,老太婆也不会相信的,她一定会说:
“胡扯,我才不相信!”
因为老太婆对自己积怨已深。对她而言,武藏如芒在背,非去除不可,这怨仇是难以化解的。
但如果能由她的儿子又八亲口解说两人到关原从军前后的事情,以及之后所发生的种种原委,就算阿杉婆再顽固,也不会再认为武藏是本位田家的大仇人,更不会以为武藏是夺取儿子未婚妻的大坏蛋。
“这是个好时机,趁此机会让阿杉婆去见又八吧!今早又八说不定已经在五条大桥等我了。只要到那儿,一切误会即可冰释。”
武藏一直认为又八应该收到了他托人捎去的口信,相信只要能到五条大桥,让他们母子相会,再诚恳地解释一番,大家的误会必能烟消雾散。
现在,快接近五条大桥头了。眼前出现小松殿下的蔷薇园和平相国巨大的官邸,琉璃屋瓦诉说着平家时期的繁荣。当时这一带是民家和人潮的闹区,战国以后,繁荣如昔。此刻,家家户户依旧大门紧闭。
除夕日,每户人家皆洒扫干净,地面上还留有扫把扫过的痕迹,淡淡地映着逐渐泛白的晨曦。
阿杉婆跟着武藏的大脚印,紧紧地尾随其后。
就连脚印都令她憎恶不已。
离桥头约七八米十处。
“武藏!”
阿杉婆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双手握紧拳头冲向武藏。
“走在前面的畜牲,你耳聋了吗?”
武藏当然听见了。
虽然老太婆年事已高,但她豁出去、决心一拼死活,就连脚步声都充满着魄力。
武藏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
“这下子麻烦了!”
武藏一下子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嘿!你等一下。”
老太婆跑到武藏面前。
阿杉婆骨瘦如柴、耸着单薄的肩膀,气喘如牛。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武藏迫不得已,只好开口打招呼。
“啊!本位田家的阿婆,真巧,在此碰到您。”
“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真巧’这句话,是你说的吗?在清水的三年坂我来不及向你报仇,今天我可要砍下你的首级。”
阿杉婆宛如一只斗鸡,皱巴巴的脖子直伸向身材高大的武藏,在老太婆龇牙咧嘴地露出她那清晰可见的一口暴牙,大声咆哮时,比起勇猛发怒的武林豪杰更令武藏胆寒。
武藏这种畏惧的心态,源自少年时代,当又八和武藏不过八九岁还流着鼻涕的时候,喜欢恶作剧,经常在村子里的桑田或本位田家的厨房挨老太婆的斥骂——臭小子!——仿佛重重的一击打在肚脐眼上,令他们抱头鼠窜。
这种雷鸣般的声音,至今依旧回荡在武藏的脑海里。武藏从小就畏惧这个老太婆,认为她是个恶婆婆,再加上从关原之役回到村子时,中了老太婆的诡计,更使武藏恨之入骨。他一向对这老太婆敬而远之,此种恶劣的印象,即使经历岁月的冲刷,依然无法释怀。
相对的,在阿杉婆的眼里武藏从小就是顽劣的恶童。她始终忘不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