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凰低头看着门把手，低声道：好……谢谢。

    那一刻，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时间被拉长，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被拉长。殷玉凰出了门，迈着酸痛的腿慢慢地走回自己车里，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笑似哭。二十年，生命给了他一个带着斑驳的惊喜。可是，他还有几个二十年呢？

    殷玉凰走后，屋子里留下的情欲气味儿都变得难闻，孟淮青闷在昏暗的屋子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当年，他还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奉上级的命令到天凰盟做卧底。那时的天凰盟并没有如今的地位，但也是华国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倒不是天凰盟做了什幺政府不能忍受的事情，但树大招风，政府总是要防上一手，因此想尽办法派进去卧底，最好能让卧底混入高层。孟淮青不负所望，很快得到了盟主的赏识，年纪轻轻，就被盟主带在身边培养。

    他了解了更多殷家的事情，盟主有两个儿子，不过只有大儿子殷玉凰是他亲生，另一个是收养的。孟淮青很快与两个少年熟悉起来，然后控制不住地，爱上了殷玉凰。他伪装得再好，终究瞒不过枕边人，殷玉凰到底还是发现了端倪。

    争吵了几次后，孟淮青向殷玉凰坦白了身份，并说服他，去劝盟主将殷家洗白。殷玉凰本身就不是爱打爱杀的性子，从小看多了黑道血腥，也有些厌倦。经孟淮青一劝，便生出动摇。他不想看到孟淮青被父亲处死，更不想看到未来的某一天，殷家被孟淮青一手毁掉。

    洗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就都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殷玉凰提出来后，老盟主一开始并不同意，可他坚持己见，更表明不愿意在黑道过生活，今后天凰盟传到他手里，他也会着手洗白的。老盟主想了很多，也理解儿子对安定的渴望，洗白这种事儿，与其让儿子动手，还不如他来做。

    当时，对此事反对得最强烈的就是殷凤山，甚至差点和老盟主动手，但他没劝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盟主动作。

    然而，洗白哪里是那幺容易的事情，殷家浸淫黑道多年，势力触及四方，一旦洗白，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还没等警方做什幺，黑道就已经窝里反，殷家被极大帮派联合针对，洗白才进行了一大半，殷家父母就惨死与黑道火拼。

    孟淮青承认，当年的他和殷玉凰都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殷家洗白，就万事大吉，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可谁也没想到，结局会那样惨烈……

    孟淮青知道殷玉凰恨他，也恨自己，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殷家父母不会出事。虽然孟淮青不是故意的，甚至出于好心，可错了就是错了，结果已经造成，他无法辩驳。

    殷玉凰状若疯癫，甚至几度要寻死，他当时也被打击得不轻，与殷玉凰是互相折磨。他生怕那个人会一去不复返，就把他囚禁在自己的住处，逼着他吃饭喝水，甚至连挖坟掘尸的威胁都说出了口，强迫他活下去。

    就在殷玉凰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竟被查出有孕，肚子一天天变大。突然有一天，殷玉凰对他说：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孩子，但我不想再见到你……孟淮青，我不怪你，可我们已经无法在一起。死在你身边，或者活着离开，你来选。

    孟淮青最终还是放走了他，遵守着约定永不相见，却一直在背后关注殷玉凰。

    殷玉凰接手殷家留在白道的势力，创立殷氏集团，一直有他在背后帮着疏通和打点，这幺多年来，殷氏一旦有难，他从未袖手旁观。

    这一次，就算殷玉凰不来，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是他来了……孟淮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而身在会所的殷宴辞，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和爸爸有如此纠葛难解的往事，可他这一夜也并不好过。

    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