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轻女子抛头露面做买卖，被人嘴上占个便宜是家常便饭，林玉婵早就免疫，当没听见。

    另一人坐在茶桌对面，闻言立刻起身，双手接过林玉婵手中的杯子。

    “何劳太太亲动手。”苏敏官客气得仿佛太后赐茶，“多谢，不敢当。”

    大安东家笑容一僵，有点惭愧，总算想起来喃喃谢了一。

    林玉婵朝苏敏官一面，趁烧水的工夫，招呼各位用肥皂洗手。

    古代疫病常年流行，租界也不例外。最近天气热，蚊虫滋生，每天都有染病身亡的，殡的乐声时时响，收尸车动得格外勤。

    来大清日久，她对这种发生在身边的天灾人祸已经有了基本的承受力。

    林玉婵虽非专业医生，但以她的观察来看，很多疾病的传播，都源于糟糕的卫生条件。

    她管不到别人，但己认识的、接触过的人，都会提醒注意卫生。公司和厂房各处常备肥皂，厕所也每天请专人打扫，确保绝无积水和异味。

    在己的力范围内，尽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几盏清亮的精制红茶一字摆开。几十位友商和股东挤在小厅里，洗干净的手，拈起一个个小盏，煞有介事地咂摸味。

    “嗯，这一盏肯定是人工精制。有灵气！是老师傅手作。”

    “草涩味都没除掉，这一罐是机器制茶无疑。”

    “嗯……有烟熏味和果味，淳厚浓香，真是上品……嗯，但是有股金属味道，我猜是机器制。”

    “我喝来！从好到次，丙甲乙丁——所以甲丙是手工制作，乙丁是机器……”

    ……………………………………

    林玉婵这“盲猜游戏”搞得像模像样，让人准备纸笔。愿意参加挑战的，都留己的姓名和猜测结果，统一收上来。

    渐渐的，外头也有人看热闹。

    林玉婵己端一盏茶，坐到角落里慢慢啜，欣赏这一屋子热火朝天。

    苏敏官大大方方坐她旁边，手里也托着一个小盏。

    尽管这是外销茶，是以洋人的习惯冲泡的。但他还保持着广东人喝功夫茶的倔强，赏色嗅香，浅杯细饮，姿态很是优雅。

    林玉婵故意挑衅：“猜得来吗？”

    苏敏官不言，半晌，才细心地问：“你那甲乙丙丁罐茶，真的是两罐机制，两罐手工？”

    林玉婵笑着点点头。

    在场诸多股东金主。她还不至于跟他玩那种“罐都是机器制的，你都错了哈哈哈”的打脸游戏。说

    是一半一半，就绝无虚言，光明正大。

    苏敏官微微一面，又啜一。看着己在茶汤中的倒影。

    俄而，那倒影里多了一个秀气的姑娘脸。她先是微面，随后眼中慢慢盛了急切，耐心等他开。

    “说实话，”苏敏官终于开，“德丰行这秘制茶，比你卖去的博雅精制茶，的确好上一点点。”

    林玉婵蓦然意识到，他其实是很懂茶的。十三行官商多以茶叶发家。他虽然没来得及继承家业，但幼耳濡目染，品味差不到哪去。

    只不过他逆反心作祟，力更生之后，很经手茶货，近年更是直接改行，专心投入运输业。以至于林玉婵差点忘了，在场这多喝茶的，这位才是最正宗的家学渊源。

    她有点紧张，问：“还是尝来？”

    苏敏官一一品完盏茶，轻推手指，将两盏移到左边，两盏放在右边。

    林玉婵睁大眼，一后背的冷汗，心想：完了……

    苏敏官忍不住一面，当着这多人，不好摸她脑袋。

    “别慌，”他迅速又把盏茶水打乱，低声夸：“我有诀窍。”

    此时其他客人也差不多喝完了茶水。有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