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都发现的事。杭老师看不出来?还用咱们去说?”
“哦!”陈絮恍然大悟,一颗微微悬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那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吧。”
“行了,”唐伊舒口气,“少在这儿烦我了,滚回去干活吧。”
*
这几个晚上,杭杨都是枕着剧本睡着的,梦境往往杂乱而朦胧,梦里仿佛一切时间线都被拉长。
他常以旁观者的视角入梦,看到一个青衣小太监正跪在地上挨打,只是面容看不真切。杭杨再一晃神,自己已经穿进那小太监的壳子里,一道鞭子落在背上,他茫然地躬下身,一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没入衣领。
他在叶璋满是硝烟的人生中来回“游荡”:年幼时全族蒙冤被杀,被人解救,再到为报仇入宫为奴……来来回回地辗转流连,常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湿了一片,而自己的声音还哽咽着。
起初,杭杨确实有意在戏外也引导自己进入角色,比如刻意地少说话,刻意地微微弯腰,刻意举止上都有一种小心翼翼的紧绷感……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不用演了,且不只是戏外,戏里更是一样。
开机前,杭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带着一层“静音加黑白”的滤镜,世界在他眼中出奇的静。
他突然想起来文老师曾经说过的话,那天他拍拍自己的头,靠在窗户旁边感慨:“你这孩子对悲剧的共情能力格外强,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极其惊艳,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到底是不是好事呢?杭杨自己也有点迷糊。
他抬头环视四周,在一片“黑白的默片”中,出现了一点色彩——杭修途来了。
杭杨的眼神瞬间亮了点,但又被他迅速压抑了下去,他只是走上前礼貌地点点头:“杭老师早。”
他头低着,所以看不见杭修途此时的眼神,还有他哥哥在半空中抖了一下、又迅速垂下的手。
“早上好。”片刻的停顿后,杭杨听见杭修途的声音,依旧是惜字如金。
不留意的话,旁人只会看见两人稀松平常问了个早安而已,但不远处揣着兜的路丘把全部过程净收眼底——太绝了!
这就是他要的“贺乾和叶璋”!
路丘觉得自己上辈子八成是拯救了太阳系,这辈子才遇上了这么“刚刚好”的俩人,他们当下的状态简直是从剧本里抠出来的两个人物:那么克制、但又令人沉沦的拉扯和碰撞!
路丘匆匆回到监视器前,打开喇叭前还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过度高亢:“各部门就绪!各部门就绪!”
“来!赶紧的!拍!”
*
又过了几天,请了两周假的李导提前两天到了岗。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看起来精力有点不济。剧组不少人问情况,他也轻描淡写地带过,只说不会耽误剧组进度。
剧组又分成了ab两组,重新开始录制单人戏份,杭杨以为自己会紧张,但他完全没有。
含章宫的花苑后,大片的木芙蓉在几日内陆续开了个遍,杭杨像是在朦胧的梦里见过大朵大朵粉白花铸成的花海,有孩子在花间嬉戏,谁知失手打翻了花盆,于是被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那上蹿下跳的奶团子到底是谁呢?叶璋还是自己?
杭杨发觉自己有点分不清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大片的木芙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滴泪顺着侧颊淌下,滴进了一朵花芯。
拍近景的摄像老师福至心灵,不等路导发话,就恰到好处地把摄像机推进了些,从面部特写不断下移,用一组完整的长镜头记录下这滴不期而至的泪。
“走吧。”杭杨再抬头已经面色如常,他对身边的小太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