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旧事
狂风一卷,悠悠地飘在水洼里。
这些小衣是自己的!
降香一眼便认了出来。
前些日子她第一次办差,效果不错,上峰赏了她一匹绿绢,鼓励她好好干。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的料子,也从未用过这么艳的颜色。
但又觉得收起来供着,实在浪费。思来想去,便做成了贴身穿的小衣。
既不糟蹋了料子,也不将这招摇的颜色,现于人前。
她一次还没穿过,竟全废在这雨水里了!
从小衣上抬起眼,她又看见地上的被褥。
那也是她的!
被面上有朵丑陋的牡丹,是她自己绣的。
再放眼望去,地上剩下的其余杂物,也都是她的!
她存在房中的一应家什,全被丢了出来!
她的家什其实很少。
两床轮换的被褥,一些衣物,除此以外,便再无更多。
但此刻,七零八落地散在院子里,反倒显得没那么寒酸了。
一道雷电劈下,白光将院子映亮了一瞬。
降香借着这光,正看见,风雨卷起院中的枯叶,扬起地上的泥点子,洒在她污糟的被褥上。
就算是捡回去,也再用不得了。
这该如何是好?
降香心里最先升起的念头,竟不是气愤,而是慌乱无措。
怎么办,今夜她该睡在哪里?
明日若是叫管事的娘子知道了,她又会受到何等的责罚?
她知道,自己吃住的分例从管事娘子这里走,接的却是府卫的活计,不受她的差遣。
降香的上峰,与那位娘子同为管事,同她打过招呼,要在里院为降香安排住处,她看在同僚的面子上,会答应。
但如此一来,降香本人对她而言,便成了个只出不进的累赘。
而降香又只是个无名小卒,并没有上达公主的本事。
管事娘子当然不会给她多余的眼色。
若是现在的降香,异地而处,定然会偷学谢承思的本事,先以银钱贿赂。
每月发了月例下来,先拿出一多半献给管事娘子,权当是感谢她的照顾。如此行事,日子定然会好过许多。
管事娘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未必会对她有多好,但至少不会眼看着她被人欺负。能让她有个公正的待遇。
可那时的降香年纪小,怎么会知道这许多的弯弯绕绕?
更何况,少时的降香,在公主府为婢,并没有谢承思这样的好先生,会日日拎着她的耳朵,往里头灌东西。
能自己悟出管事娘子偏心的缘故,已是了不得。
又如何能苛求些别的呢?
话扯远了。
且重说回过去的降香:
家什被胡乱丢在院子里,对她而言,是糟践了家什。
而对管事娘子而言,却是糟践了院子。
若鸡鸣前不拾掇好它们,管事娘子定然要怪罪。
降香稳了稳心神,冒着大雨,一件一件地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拾起来,抱在怀中。
手上抱不下的,便放在自己屋舍的门口,想着先快些搬进去再说。
免得堆在院子里,碍了管事娘子的眼。
只是,当她终于空出手,从怀中掏出钥匙,才倏然发觉——那屋舍木门的铜环上,竟又牢牢加上了一把新锁!
是里头同住的人,存心不让她进!
东西也应当是她们丢出来的。
降香心里更加焦急。
可她既不能用蛮力破门,把里间的人揪出来对质,更不能大半夜地叫醒余人,求一暂栖之地。
若是惊动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