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有力!
这些将军们情绪都有些激动,只激动中又有难过。
纪棠做过功课,她知道最中间那个暗红铠甲面膛黝黑一双关公眉、除下头盔两鬓已见几缕银丝的大将军叫吕衍,在先帝一派是差不多和钟离孤柴武毅一般地位的人物。
吕衍曾任梁朝的齐州总兵,换而言之,即尚未起义之前,就是先帝赵玄道的统兵心腹了,他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十数年,现已五旬出头了。
他本是跟在皇太子身边辅助的,后来皇太子战死,魏军哗然大乱,这边幸好有他在,这才在悲恸中力挽狂澜抢回皇太子尸身并将亲信兵的损失减至最低。
皇太子去世后,池州战场十万亲信兵由吕衍统帅着。
其余四员大将,从左到右,分别是杜蔼、庞进德、栗泉、薛志山。
吕衍拜见赵徵,半年不见,人事全非,这位老将白发多了不少,他又愧又悲,怆然泪下:“殿下,是末将无能,没能,没能……”护住太子殿下啊!
不大的院子,传来哭声,诸将男儿落泪,溅湿甲襟。
赵徵喉结滚动片刻,他闭了闭眼睛,片刻睁开,他伸手扶起吕衍:“吕将军且起。”
“诸位且起。”
他哑声道:“天有不测之风云,诸位已尽力而为,本王皆知。”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徵不才,仰诸位鼎力相助!”
“愿为殿下效死驾前!!!”
赵徵此言一出,吕衍等人“啪”一声再次重重跪倒在地,抱拳铿锵掷地有声!!
人不多,大大小小也就二三十,声音却直冲云霄,耳膜嗡嗡,瞬间惊飞房檐树梢的所有鸟雀小兽。
“好!”
“好极!”
赵徵朗声:“取酒来!”
“我与诸位将军痛饮三碗!!”
三碗素酒入腹,衣襟铠甲淌湿浸透,一抹下颌,重重将碗摔在地上!
……
吕衍等将尚有军务在身,拜见过赵徵并禀明了因留守改日再来拜者,当即就要回去了。
赵徵表现可圈可点。
他半点都没提起皇太子战死的事,哪怕他明知内鬼必在今日这些人当中,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两个甚至几个。
这些吃里扒外之徒,和彭骁一起,里应外合策划了他胞兄之死!
但正如柴义的不敢妄言,钟离孤柴武毅都不敢就此多说半句,实在涉及的人太多了,生怕一旦流露半丝怀疑泄露出去,损伤的就是其余绝大部分无辜者的心,牵一发动全身,自损程度实在太厉害了。
赵徵尚在孝期,但这等情景,必须有酒,他也连干三碗素酒。
衣襟尽湿,一身酒气,结束后他马上就去洗了澡。
纪棠过去的时候,他披着一身雪色的寝衣,静静坐在灯桌前,垂眸在细看手中一条黄褐色的念珠手串。
这是吕衍呈上给他的。
沉香木,龙眼大小的珠子,是他祖父传下来的,这是皇太子赵诩常年戴在腕间的手串。
赵徵当然认得。
皇太子垂死之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对吕衍抬了抬手,示意把这串念珠脱下来,给赵徵。
黄褐色的珠子尚沾着点点殷红血迹,现已变成黑褐的红色,斑斑布在珠子上。
他紧紧攒紧手串,眼前浮现那张清隽俊秀的面庞,把手串挂在他腕上,微笑对他说:“别生气,别冲动!”
许久,赵徵才感觉那种要冲破脉管的恨意渐渐平息下来,他睁开眼,深深喘了一口气。
“阿徵。”
纪棠取下木桁上的披风,披在他身上,赵徵仰头看她,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把手串给她看。
他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