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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脸色难看地想要调整。

    可他调整不好,只能闭眼忍耐,紧握着笔的手重重撑着桌面,维持微薄的风度。

    他应该是不想和芙嫣这么近的,可又不能动,所以只好别开头,尽量向一旁侧,远离她。

    芙嫣垂眸看着他因为闪躲而伸长的颈项,他的脖子很长,线条纤细而优美,喉结上下轻动,如此清冷君子从容自律的一个人,此刻身上竟被动带起了一丝丝的媚。

    她手抬起,落在他展露的冰白颈间,炙热的温度点燃了他,他猛地望来,长发凌乱,星眸漆黑深邃,颈下雪白里衣衣领柔韧,她摩挲着他的颈间肌肤和喉结,手下的血脉隐动,像在乞求她的摧残,渴盼着毁灭。

    真是美得让人心生肆虐与污秽,卑鄙而下流。

    芙嫣没控制住自己。

    她重重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还是忍不住这么做。

    “写。”她哑声道,“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谢殒浑身麻痹,根本挣不开她的手。

    但他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我若不肯,你要如何?杀了我吗?”他突然道,“动手。”

    他扔了手里的笔,闭着眼,神态从容,有种安然赴死的味道,像早就期待着死亡降临,否则怎会以殒字为名?

    芙嫣那么熟悉他,对他身上偶有的死气沉沉并不陌生。

    他想死,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有所猜测,可她想,他是永远不可能达成这个愿望了。

    “我怎么会杀你呢?”她温柔地说,“我恨不得你永生不死,哪怕我寿数尽了死掉,也不要你死。”

    谢殒睁开眼。

    “我要你活着,你越是想要什么,我便越是不给你什么。”

    他望向她。

    芙嫣轻轻道:“你若不肯写我的名字,那我们做一些你更不愿意做的事吧。”

    她俯下身来,气息越来越近,两人鼻尖贴上,唇瓣几乎要碰在一起。

    谢殒执起方才丢到的笔,转开头,一言不发地在纸面上写下她的名字。

    芙嫣使劲松开了手,谢殒呼吸乱了一瞬,长发因惯性荡了荡,发丝披在肩上,如倾泻的瀑布,流畅地逸动。

    “继续。”她站在一边看着,不断为他换上新的纸。

    十重天有很多纸和玉简,用来记录天地运数。

    但如今这些正一张张被谢殒写上了芙嫣的名字。

    写到最后他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也好像不太认识她这个人了。

    芙嫣将写着她名字的纸丢得到处都是,整个太冥宫处处飘白,过目之处全都“芙嫣”二字。

    她突然开始笑,神经质地笑,难以停歇。

    她站在一面书柜前,笑得靠在书柜上仰起头,眼角有些水光。

    谢殒坐在椅子上望着她,有些突兀地想到,她如今将十重天弄得多乱,曾经就将这里整理得多么井井有条。

    在过去三千多年里,她像个合格的女主人,为他打理书阁,将所有玉简按照日期整齐排列。

    明明没问过他排列的规则和方法,却能自己悟出来,毫无错处,让他想要拒绝她做这些事,都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但其实她最大的错处便是她的身份。

    她这样的身份,若非为了不动声色地消除泉水灵力,谢殒绝不可能允她日日来此。

    一步错,步步错。

    他满目都是芙嫣二字,心乱如麻,只能回转去看桌案,却见桌案上的砚台,连她研磨时的样子他都熟悉得过分。

    她红.袖拂过黑色的砚台,为他研磨润笔的样子,亦是历历在目。

    三千多年,不是三天,也不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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