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误会
寄给他的信!原来,做父亲的恳请他帮忙说服陈香梅去美国。信的结尾写道:ldquo;说来惭愧,对生性倔强的小女,为父的是一筹蜞展了。我从静宜处得知,她崇敬您,而且一定会听您的。在此,让我先谢谢您。rdquo;陈纳德笑了,小东西一定会听他的?但他分明冲动起来,立即要见到她!他挂电话到昆明分社,总编说陈香梅外出采访了;他忙问在哪?总编说这时间大概采访完了,上老城墙根排档茶铺吃过桥米线呢,记者的中饭多是这样打发的。他急急放下话筒,急急叫上老汪司机,就要开车去老城墙根寻陈小姐。老汪调皮地眨眨眼说,将军就安心在家吃中饭吧,我保证将陈小姐接来,让老王厨子准备晚餐,做几个拿手的路易斯安娜州的辣味菜,看陈小姐怕辣不怕辣。
老汪怎么变得这般饶舌?难道他察觉了了什么?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呀。陈香梅不过是来这里采访过几回的记者,还从未请她吃过一餐饭呢。而此刻他的心却怦怦乱跳,就像年轻时第一次约会时那样。
我怎么啦?他又续上一支烟。也许该想想怎么说服陈香梅去美国,骨肉总是该团取遥,况且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哗啦啦啦,雨下得太大,老汪能找到小香梅么?
ldquo;将军mdash;mdash;mdash;您找我?rdquo;陈香梅已冲进了办公室,不安地问道。雨鞋,右手拿着一柄收拢了的雨伞,左腋夹着一本采访簿。因为不安和激动,她的两颊赤红:将军这么着急地寻她来,到底是为什么?
陈纳德怔了一下,方指指办公桌上的信:ldquo;喏,你父亲给我来了信,你先看看,坐呀。rdquo;
她扔下雨伞,撂下采访簿,急忙抓起信就读,父亲和姊妹们不会有事吧?
却原来仍是老生常谈!
莫非陈纳德将军乐意充当真诚的说客?
陈香梅轻轻放下信笺,慢慢走向窗前,窗外是一片滔滔的白雨,她伸出双手,檐下的雨啪啦啦啦打在手上,竟生出火辣辣的疼,原来,莽苍苍的烟雨还是火炽的。
ldquo;陈香梅小姐mdash;mdash;mdash;rdquo;陈纳德也走到窗前,这女孩真有点淘气又野气,给他个背影,似乎要把满肚的气撒到他身上。
她仍定格似地一动不动。
他大声说:ldquo;你如果不想去美国,就不要去。rdquo;
她这才侧过身子仰望着他,满眼凝虑,仿佛要咂摸出他的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他微微弯下腰来,仍大声地说:ldquo;你已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自己决定。middot;,我的境况跟你一样,家里人都希望我回美国,可是,自己的事自己抉择,我不违心。我想,我懂得你。rdquo;
香梅突然扑簌簌落下两行眼泪,湿漉漉的双手忙将脸掩住,却仍边啜泣边说:ldquo;可是hellip;hellip;父亲不懂得我hellip;hellip;更不懂得母亲hellip;hellip;母亲去世的情景hellip;hellip;我永远无法忘记hellip;hellip;rdquo;她为什么说起了这些?
陈纳德太高,又耳背,他弯下腰侧耳聆听,点点头:ldquo;我也一样。5岁时,我的生母吐血而殁,呵,我忘不了那悲惨而鲜艳的一幕。15岁时,我的继母又弃我而去,她是那样地健康、开朗,可是疾病也夺走了她。安娜,我历经了两次丧失母亲的苦痛,人生,有时是怨不得谁的hellip;hellip;呵,揩掉泪,我们喝杯咖啡可好?rdquo;
她接过他递给的一方折叠得齐整的手帕,听话地拭去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