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子,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窗外是漆黑的旷野,我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形。只听到汽车马达声、车轮压过石子路面的吱嘎声、整齐坚定的脚步声、问候声、命令声,威严的嗓音在分配任务。这声音坚决果断,仿佛在这个明天还没来临的时候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皮萨罗和加尔西亚,你们俩去酒馆。鲁斯和阿尔瓦达,你们去售票口。你们俩去办公室,你们俩去厕所。走,各就各位吧。”有个人威严地说。
“一个人也看不到,但是他们朝这边来了。”我说着,头还伸在外面。
“快跳!”他说。
我没有跳。窗户太高了,我需要先把身子探出去。而且,我不自觉地拒绝独自逃走,而是想让那个从拉朗切来的男子保证他会跟我一起走,保证会带着我跑到我们必须去的地方。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军靴在地上咔咔作响,一个有力的嗓音在分配着任务。秦特洛,你去女厕所,比亚尔塔,你去男厕所。回答的声音并不是我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懶散的老兵,而是一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一上班就大干一场的新兵。
“快跳出去,快跑!”他有力地重复了一遍,抓住我的腿使劲往上一推。
我跳了出去。跳下去,掉在地上,那个装着手枪的袋子掉在了我身上。身子还没有落地,我就听见厕所门被一脚踹开的巨响。最后传入耳中的是刺耳的叫喊声,士兵们在严厉训斥那个我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在女厕所干什么?你往外扔什么东西了?比亚尔塔,快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我开始狂奔,盲目而不顾一切。在夜色的掩护下,拖着装满武器的袋子不停地奔跑,疯狂、麻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追我,也不愿意去想那个从拉朗切来的男子在士兵的枪口下到底怎么样了。一只拖鞋跑掉了,身上剩的那些手枪里有一支松了掉到了地上,但是我没有停下来捡,只是顺着铁轨在黑暗中一刻不停地跑,光着一只脚,不敢停下来,不敢思考。我穿过平坦的旷野、果园、甘蔗田和小小的种植园,绊倒了,爬起来,来不及喘口气又继续跑。不知道到底跑了多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也没有任何意外打断我中了邪一样疯狂的脚步,直到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写满了字的牌子:马拉连火车站。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了。
车站距离标牌大约有一百米远,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着。我没有到火车站去,在指示牌下止住了发疯般的脚步,迅速在周围寻找,看是不是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这样我就可以把武器直接交给他。我的心好像马上就要爆裂了,干巴巴的嘴里全是尘土和煤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没有人出来迎接我。没有人在等候这些货物。也许他们会晚点儿来,也许永远都不会来。
我在一分钟之内作出了决定。把袋子放在地上,拍扁,让它看上去尽可能地小。然后飞快地在上面堆上小石块,用手指抠出路边的土块、石块,拔出旁边的灌木,直到基本把那个袋子盖住。当觉得这堆东西不会再引起怀疑的时候,我离开了。
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歇口气,我又开始了狂奔,这次是朝着灯火阑珊的得土安,而且身上少了来时的重负。我决定把最后的几支手枪都拆掉,于是一边跑一边松开长袍,很困难地一点点解开最后的几个结。最后的三支手枪陆续掉在路上,一支,两支,最后一支。当我接近市区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疲惫、悲伤和累累伤痕,还有一个挂在脖子上装满了钞票的布袋。武器早已无影无踪。
我再次穿过塞乌塔公路,放慢了脚步,这时候另一只鞋也丢了。我重新蒙上面纱,装成赤脚的摩尔女人,疲惫地走进了拉鲁内塔大门。现在不需要努力装出走不动路的样子了,因为我的两条腿已经真的没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