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九点一刻的时候他下楼了。那时候,透过玻璃顶棚,早晨的太阳已经在庭院里洒满了明媚的阳光。刚刚起床的住客、忙忙碌碌的侍者,还有年轻的跑堂们来来往往地运送着杂物和行李。他走起路来还微微有点跛,胳賻也还用一块蓝色的布吊着,。但是青紫的半边脸已经好了很多,尤其在经过了充足的睡眠之后。干净的衣服、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让他的模样已经跟刚刚到达得土安那天有了天壤之别。看到他我有些尴尬,但还是拢了下长发,优雅地架起双腿,掩饰了过去。他立刻看到了我,走过来打招呼。
“咦,我真不知道原来非洲的女性都起得这么早。”
“您也知道那句谚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您想吃掉什么虫子呢?如果您不介意告诉我的话。”他一边说,一边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为了吃掉我心里的担忧,怕您不告诉我事情的进展就一走了之,虽然您说事情已经在进行之中了。”
“我没有给您任何消息是因为我也没打听到任何进展。”他说,然后从椅背上抬起身子靠近我,“您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对吗?”
他的声音既肯定又亲切,带着几分私密的口气。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迅速在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决定实话实说。
“很抱歉,但是最近我谁都信不过。”
“我很理解,您不用担心。”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地微笑,“现在时局不好,没有什么忠诚和信任可言。”
我耸了耸肩,做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您吃过早饭了吗?”他问。
“吃过了,谢谢。”我不想说实话。其实我根本就没吃早饭,而且也完全没有心情吃。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确认他不会说话不算数,过河拆“那好吧,那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影像一阵风一样跑到面前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哈米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弗拉乌·兰根赫姆在等您。她要去丹吉尔,去买布。她需要希拉小姐告诉她买多少。”
“告诉她稍等两分钟,我马上回去。让她坐一会儿,翻翻前几天坎德拉利亚刚拿来的那些新的服装图样。”
哈米拉转身跑了,我也向洛根告辞。
“这是我的用人。有一位顾客在等我,我得走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您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进行中,我们迟早会得到确认的。但是您得做好心理准备,这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个星期的时间,也许会超过一个月,这些都没有办法预知。”他边说边站起来,动作也比前几天灵活多了,看上去不再那么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回答道,“不过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得走了,店里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我几乎没有一分钟空闲时间。最近这里要举办很多社交活动,我的顾客们都赶着要新礼服。”
“那您呢?”
“我……”我没有明内他的问题。
“您会参加这些活动吗?比如说,您会参加塞拉诺·苏聂尔的招待会吗?”
“我?”我轻笑起来,从脸上拂开一绺头发,“不,我不会参加这些活动。”
“为什么不?”
我的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但是我忍住了,因为发现他是认真的,确实是感到好奇。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站了起来,而且站得很近。我能分辨出他外套上亚麻的纹理,还有领带上的条纹。他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说不出来是高档香皂的气味,还是千净清新的男性气息。我手里还抱着那本杂志,而他一只手还拄着拐棍。我看着他,张开嘴想回答他的问题。我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明我为什么不参加那些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