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呦—呦—呦
合成树脂,但下方仍刻了亲笔书写的文字:献给詹姆斯·伦尼,感谢你支持二〇〇七年西缅因州慈善垒球锦标赛!下头的签名写着:“航天员”比尔·李。
老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自底座拿起那颗棒球,在两手间抛来抛去。当你有些不开心时,这东西抛起来顺手得很。既顺手又有足够重量,镀金质感撞在掌心时分外舒服。老詹有时会想,不知整颗纯金的棒球抛起来会是什么感觉。或许等穹顶这档子事结束后,他真的会去弄颗来玩玩吧。
科金斯坐在办公桌另一侧的访客椅上,也就是有求于他的人会坐的椅子,就与老詹希望他会做的事一样。牧师的双眼不断移动,像是正在看着网球比赛,或者催眠师手上的水晶吊坠。
“到底什么事,莱斯特?说吧,不过长话短说,好吗?我得小睡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得做。”
“老詹,你愿意先跟我一起祈祷一下吗?”
老詹露出微笑,还是不怀善意的那种。那微笑并非他最让人感到胆战心惊的类型,至少目前不是。“我们何不在祈祷前先把事情说清楚?在我跪下以前,总得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而祈祷吧。”
莱斯特并未长话短说,但老詹却几乎没注意到。他越听便越觉得惊慌,几乎接近毛骨悚然的地步。在牧师的叙述里,不停穿插与此事无关的《圣经》内容,但话中的要点却很明确:他确定上帝受够了他们的小生意,所以才会用这个巨大的玻璃碗罩住整个小镇。莱斯特祈问上帝该如何是好,一面鞭打自己(鞭打可能只是形容词而已——老詹如此希望)而上帝则引领他看见了癫狂、,眼瞎、惩罚之类的《圣经》经文。
“上帝说他会让我目睹一个征兆——”
“木杵?”老詹扬起浓眉。
莱斯特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他就像得了疟疾一样不断冒汗,视线仍盯着那颗镀金棒球,左右移动。
“这就跟我十几岁时,躺在床上发生的事一样。”
“莱斯特,这……你要说的事情实在有点多。”
他在双手间抛着球。
“上帝说他会让我目睹眼瞎,但不是指我会瞎掉。接着,今天下午在农场那里,他真的这么做了!不是吗?”
“呃,我想这只是其中一种解释——”
“不!”科金斯跳了起来,开始在地毯上绕起圈子,一只手拿着《圣经》,另一只手扯着头发。
“上帝说要是我看见征兆,我就得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部告诉信众——”
“只有我?”老詹以一种沉思中的声音问。
他双手抛球的速度此刻变得更快了。啪、啪、啪。
球在他多肉的手掌间来回移动,但他依旧接得牢牢的。
“不,”莱斯特呻吟似的说。他走得越来越快,已不再看着那颗球。他的一只手挥舞《圣经》,另一只手则不再急于想把头发拔掉,而是贴在了上头。当他在讲道过程中真正进入状态时,也会有相同的举止。这副模样在教堂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这边,看起来就只是气急败坏罢了。“你、我、罗杰·基连、鲍伊兄弟,还有……”他压低声音,“还有一个人。主厨。我觉得那人根本就疯了。即使他今年春天还没开始发疯,现在也肯定已经疯了。”
看看这是谁在说话,小兄弟,老詹想。
“我们全都参与在内,但你跟我一定得坦诚这一切。这是上帝告诉我的,也是那个男孩之所以会瞎掉的意义,更是他丧命的原因。我们得坦诚一切,还得烧掉教堂后面那个撒旦的谷仓。接着,上帝就会放我们一马。”
“对,会放过你,莱斯特。把你直接放进肖申克监狱里。”
“我会接受上帝给我的惩罚,而且相当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