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嫣福了福身，客套道：“都是母亲派去的女师教得好。”</p>

    “女师只能教你本事，祖宅人口简单，平时你又很少出门见客，人情不练达，本事大了，未必是好事。”</p>

    夏庸很是老道地道，“行了，别装了，你们不是亲母女，能做到表面周全，已经很不容易了。”</p>

    夏明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想到夏庸竟然这么老辣，到底是靠人情练达、平衡各方势力上位的。</p>

    她还真没有面对这样一个夏庸的经验，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浑浑噩噩的，连上那顶小轿，都是被人架上去的。</p>

    夏庸根本没机会对她说这番话，甚至很可能在夏庸看来，一个那样的女儿，根本不配听到他这番话。</p>

    那时候她给李玦做了贵妾，在扶正之前，她不是没跟夏庸诉过苦，可都被挡了回去，想必还是看不上她吧。</p>

    没想到她竟然曾经错过了这般精彩的教养，虽然这一世他说的这些，有了上一世的血泪，她已经自行明白了。</p>

    夏明嫣笑了笑，反而比之前真诚了许多：</p>

    “父亲说的是，不通人情世故，知道的多了，说起话来什么都知道，用起来却寸步难行，倒不如少知道些。”</p>

    不识字的山野村妇尚且可以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一个自以为明白就会做的人，只会被视为绣花枕头，落入陷阱。</p>

    夏庸笑了，是发自内心地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单论个人，你竟然长得比明月更合我的心意。但仅仅是个人，你可明白？”</p>

    夏明嫣才没有在乎上一世那点儿可悲的自尊心，她非常清醒地道：</p>

    “因为二妹妹身后有楚家，她是左相大人的亲外孙女。我再好，也只是一个人，抵不过整个楚家。”</p>

    夏庸有些意外，十七岁的姑娘家，能有如此清醒地否定自己，着实不易：“你恨不恨我将你留在老宅？恨不恨夏家？”</p>

    “父亲，我不恨您，也不恨夏家。”</p>

    夏明嫣心里清楚，在这个家里，她可以恨夏明月，可以恨楚氏，却不能恨夏庸和朱老太太。</p>

    站在他们各自的角度，他们并没有故意害她，最多只是做了对夏家最有利的决定。</p>

    就说当年没有将她送回老宅，就能保证楚氏不把她养歪了？</p>

    同在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恐怕会受更多委屈，跟楚氏之间很可能连现在的表面和睦都维持不了。</p>

    倒不如离得远了，至少没有直接撕破脸，她就是楚相礼法上的外孙女，将来她还还能扯一扯楚相府这面大旗。</p>

    夏庸点头，半点不加掩饰：“的确，若非娶了殷娘，有了楚相的支持，我坐不上现在的位子。”</p>

    “但是我不后悔，你也不该怨怼。没有我当日的决定，你如今还是不是侍郎千金都不一定，更不可能成为尚书千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