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六点，比下班时间晚一小时，正是堵车晚高峰，回家车程延长少说得半小时，唉，烦。</p>

    会议室陆续进人，齐震微红着脸坐在办公长桌的尽头，撑着肘玩手机。</p>

    杨之玉找了个角落窝起来，这次选题会她没有项目，离领导远一点为妙。</p>

    哪知，刚要落座，抬眼撞上齐震冷涩的目光，她心一抖，预感不好。</p>

    果然，齐震拿指关叩了叩桌面：“往前坐。”</p>

    杨之玉装没听见。</p>

    “积极点！”齐震声音挺大。</p>

    杨之玉挪过去，坐在离他三个椅子的距离，其他同事也都象征性往前挪了一两个位置。</p>

    等人到齐，选题会开始。</p>

    前半程讨论有基金项目支持的选题，基本上是各大高校、研究院所副教授以上的教师或研究员的研究成果，有国家财政拨款，资金一般不会出问题，这种项目也是保底的，赚多少钱也是固定的，选题方向也都是紧密结合大政方针，只要没有政治性错误、道德偏见等，一般都会过。</p>

    但最近出版资助上涨，星城出版社为了打造高质量学术书，也做了一些调整，一些相对资历浅的、名气小的作者直接就淘汰了。</p>

    有选题的编辑在会上唾沫星子乱飞，把自己的选题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这个书如果不出版，思想就会被湮没，世界就不能运转，对全人类都是极大损失。</p>

    杨之玉拿了纸巾擦脸，顺带瞟了眼齐震，他正低头看文件，左手腕上光润的小叶紫檀手串诉说着这个年逾不惑男人的闲适心境。</p>

    恰此时，他掀起眼皮，又和杨之玉对上眼。</p>

    真是见了鬼了。</p>

    杨之玉对着他那张眉目深刻的脸尴尬一笑，他则平静接纳，左右转了转头，往皮椅里深深一靠。</p>

    会程下半部分是市场书选题。</p>

    杨之玉神色疲惫，目光逐渐呆滞。不过想着市场书选题少、节奏快，能火速结束回家吃饭，眼神又燃起希望。</p>

    齐震让秘书小周把选题策划书一一发下去，之后又在 PPT 上演示。</p>

    小周：“第一个选题是农科院的一支年轻团队申报的，内容主要做现代农业方面，一共六个人，两个博士四个硕士，其中两个博士有海外留学背景，资料都在策划书中，请各位老师审阅。”</p>

    “农科院？做市场书？”这能赚钱？资深编辑老吴率先质疑，后面那句被齐震的犀利目光顶了回去。</p>

    齐震调整了姿势，重新撑着手肘，边翻阅策划书边说：“有风险，但可以尝试。资质是可以的，我们社也出过农科院专家团队的两部市场书，销量还行。”</p>

    “齐总，他们为什么没申请项目资助啊，农科院的基金项目挺多的啊！”老吴继续质疑。</p>

    “年轻人嘛，想做点不一样的，画册、艺术书，都可以尝试，不拘一格。”</p>

    “那干脆去出童书得了，童书花样多，市场还广呢！找美编画个波西皮普的插图，准能大卖！”老吴嘴硬，估计是到下班点了，发泄不满。</p>

    众人笑得稀疏。谁都知道，这种“想做点不一样的”团队一般很难申到项目。</p>

    “吴老师，要解放思想，我倒觉得这个有前途。”齐震不想与他墨迹，下一步要点人了。</p>

    杨之玉根本没心思听，已经到下班的点，不管齐震怎么瞅自己，她只顾低头刷手机，心里琢磨着 22bag 是买小号还是中号，贵是真的贵，但样式经典，不早下手的话，明年还会涨价。</p>